小姐去要人带孩子,她却漫天要价;如今小姐不在,她反倒自己掏钱来带孩子?
“行了,既然孩子没事,就都出去吧。”何苗不耐烦了,“刘奶娘,陈奶娘,你们收拾下细软,去找裘管家结完这个月的月钱,拿着卖身契走吧。”
两个奶娘泪流满面,还要哭嚎求情,何苗却是把脸板起,“你们是想我发卖出去,还是乱棍打死才肯离开?”
两个奶娘吓得一个哆嗦,忙不迭地起身,互相搀扶着走了。
小云神色复杂地看了何苗一眼,也抱着两个孩子离去。
可身后又传来何苗的叮嘱声,“去找齐梨,让她多熬一些米糊,也给这两个孩子喂一些。”
小云身形一震,心里越发酸涩。
给她孩子吃的米糊里是加入了珍贵的香米的,小姐曾藏起了一撮,说是无价之宝。眼下她竟大方到,让这两个孩子也吃上,这……
她开始怀疑,这何氏是否真如小姐说得那般恶毒刻薄了。
待人都走光了,何苗轻吁了一口气。
才回来就这么多事,令她有些烦躁。
坐了一阵,心里惦记着晚饭,便起身往外走。
然而,她才出房门口,便看到齐一鸣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
此时已夜幕降临,他挺拔消瘦的身影,在夜色中透出一丝凄凉的味道。
她的心一下子就刺痛了,想上前安抚,可不知为何,双脚又缩了回去。
好半晌,她才缓缓上前,哑声道,“你是在想念齐新宜?”
他浑身都僵住了。
她也没动。
两个人维持各自的姿势,好半晌都没动弹一下。
何苗心中涩痛,喃喃道,“我说到了你的心坎上了,是吗?在墓室,你瞧她为你挡剑,你满眼的心疼;回来后,看到她在,你也没将她赶走。如今她不在了,你又在这儿忧伤……我就知道,小时候你喜欢、依赖她,长大后,那种感觉也应该还有的。你真的喜欢她,对吗?”
“不对!”他倏地转身,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双肩,那力道大到仿若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一般。
他浑身都在发抖,声音似从牙缝里逼出来,“苗儿,我说过了千百回,我三岁前的记忆全无,她忽然间找上门来,比陌生人还陌生,我怎么可能对她生情?在墓室里,她为了护我,悍不畏死,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难道不该感动吗?这份感动,是发自内心,是给任何一个为我赴死之人!无论是我的部下,还是不相识的路人,我都会感动,与她齐新宜有什么关联?回来后,我之所以不赶走她,是娘的情绪太激烈,我不想与她起冲突,便先妥协了,想着找到齐新宜为非作歹的证据,摊到娘亲跟前……”
说到这里,他愤然顿住,深深的吸气,又吸气,再次开口时,声音又颤又抖,“我以为你会明白,会配合我,可结果……”
听到这里,何苗也压不住心底的怒意与委屈,嘶声道,“你以为我明白你的打算,我又何尝不以为你会明白我的感受?平时我多问提某个男子一次两次,你都会说我与他有手尾。可那个女人,她满心满眼都是你,与你同处一个屋檐底下,与你、你娘亲有说有笑,你们看起来像是一家人,我是个外来者……你试着换位思考一下,如若是你,会如何?”
齐一鸣微怔,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