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希琛的身子轻轻一震,发白的小脸逐渐红润。
何苗暗道好险,异果果然不能将咒术驱除,若不是她多留了心眼,只怕这孩子最终还真被他生母给弄死了。
廖君君对着其他三个木偶如法炮制后,她已经虚弱得站不稳,面色惨白地跌坐在了地上。
何苗忍不住道,“你这又是何苦?进门时不就可以预想到自己的孩儿今后要养在夫人膝下了么?再有,他成为嫡子,日后前程似锦,也不会亏待你罢?”
“夫君的心不在我处,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他了,我不想他喊别人娘亲,不想他与我形同陌路。”
何苗默然。
作为一个母亲,她能感同身受。
可如若从一开始便知会如此,她会默然接受。
自己选择的路,便是跪着也要走完。
用伤害自己的孩子来减轻自己的痛苦,那便是自私,不值得被同情和原谅!
何苗缓缓摇头,不再理她。
“诚实符的效力只够半个时辰,卜先生,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卜希琛身上的咒解除了,她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卜子文想了想,也摇了摇头。
出了这样的事,他仿若瞬间老了十岁,眉宇间无比的沧桑,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细纹。
他说道,“平安,你将她捆好带下去,问清楚她是如何混入卜府的,再关到地窖里。”
何苗:“听说她曾经是个大盗,地窖能关得住她?”
齐一鸣道,“我废了她的武功。”
何苗看向自家男人,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便将一双水眸笑成了月牙状,“相公,你好聪明。”
齐一鸣双眸溢出笑意,样子有些小得意。
卜子文却是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一大早火急火燎的赶来,就为了塞一个憨小子给我,你当我是你家佣人?”
齐一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臭小子是我小舅子,我媳妇的亲弟弟。”
卜子文一噎。
何氏才刚救起了自家好几条人命,这救命之恩浩荡,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拒收的了。
“可他尚未启蒙,大字不识,难道让我手把手教他写字不成?”
不等齐一鸣回答,老夫人与卜夫人异口同声,“有何不可?”
卜子文:“……”
很想冲着自己的媳妇与老母亲咆哮:我是堂堂一代大儒,我的学问我的文章天下闻名,我的子弟我的学生遍布朝野,只要我想,我帝师也能做得!凭什么要我握着一个臭小子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
卜希琛道,“方才这位小姐姐喂琛儿吃了很香很甜的果子,娘亲说,就是那果子救了琛儿,琛儿便想,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琛儿教她的弟弟写字读书,那便算是报恩了吧?爹爹,你若是不愿意,就让琛儿来教那位大哥哥,好不好?”
他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说出的话却是令人感动。
卜子文老怀安慰,“琛儿只需养好身体,读好书,其他的,为父自有安排。”说着又横了齐一鸣一眼。
听他的意思,当真要亲自教导何勤,何苗自己也觉得臊得慌,便想说先带何勤回去先找个老师让他启蒙。
不料,齐一鸣掐了掐她的掌心,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何苗踌躇了下,便没将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