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辛苦与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她为村里做的已经够多了。
然而,外村人却觉得她出尔反尔,不讲信用,心中不喜。
有的并非作坊员工,仅仅只是来作客的,便忍不住幸灾乐祸或出言讽刺。
“会有谁舍得将自己赚到的钱拿出来分给外人?只有你们这群傻子会傻傻的相信。我早说了,那冯小美不过是刚开始势单力薄,想要你们帮忙,才做出那样不靠谱的承诺而已。眼下作坊建起来了,你们可有可无,她又不是傻子,为何还要分钱给你们?”
“啧,这两面三刀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想分钱?你们是白日做梦!”
“作为东家,说话不算话,以后还有谁给她干活?三娃子,不是我说你,这事儿要是在我们村,全村人不把这女人撕了才怪!”
这些人大多数是因为懒、嘴贱这样那样的问题,自家亲戚或者管事拦着进不了作坊的,在外又没活路,死活赖脸的赖在亲戚家不走,原本就心存怨恨与妒忌,眼下他们逮住了机会,自然是拼命地落井下石。
然而,他们低估了石窝村人的素质与对冯小美的信服。
当他们说了这些话后,要么被自家亲戚找理由轰出了门,要么就是遭到村里青年的暴击,全都没好下场。
不过,有些人很聪明,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饭少吃,话少说,家务活抢着做,即便是心里同样的怨恨世道的不公,妒忌亲戚的好生活,面上却从不显露半点。
就好比王桂花的大嫂。
她原本也是一小商贩的女儿,她父亲四处做生意,她也随着他四处漂泊,也算是个人精了,可最终却嫁给个穷小子王大树。
皆因他长相英俊,又惯会甜言蜜语,她又正值情窦初开,再如何厉害,也逃脱不了他无孔不入的攻势。
可成亲后没有多久,王大树好吃懒做、自私无耻的本性便暴露了出来。她忙着服侍老人、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也就顾不上他了。
浑浑噩噩过了十年,双方父母都走了,她的心也麻木了。到今年旱灾,家里真的无半粒米,王大树便拖儿带口得来王桂花家蹭吃蹭喝。
王桂花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男人有伤,每日躺床上静养,她要去作坊上工,家里有六岁的大女儿操持,两个小儿子,分别是四岁、两岁,在外边摔倒、拉屎拉尿也顾不上。
他们原本一日吃两顿,一顿干饭,一顿稀粥;可自从他们来了以后,便顿顿稀粥了。
她心里有些不快,只是,男人王大树也没提去作坊做事,整日在村里村外溜达,她明白自己一家子眼下只能仰人鼻息过活,只好把所有情绪隐藏,帮着家里操持家务。
可是,她家原本就有四五口人,加上王桂花一家,一共有十口人等着吃饭,里里外外的杂活实在太多。不说别的,光是浆洗衣物就够她忙一早上了。
她忙得头晕目眩,天气又热,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整日像泡在发热的咸海水里,眼睛都被汗水泡得酸涩肿胀,难受得要命。
而王桂花呢,清清爽爽地去上工,干干净净地回家来,仅仅只是做些轻松的活儿而已,浑身透着干练与自信,哪里像她熬得跟个五六十的老妪似的?
心里极度的不平衡,她提出也去作坊做事。
然而,王桂花一句话就把她所有想说的话给堵死了,“作坊人员已满。”
可是,她之前早就打听过了,作坊里是缺人手的,不过是不太喜欢用外村人。如果王桂花去找管事的说说,她是可以进的。王桂花想也不想就拒绝,可见是想让她在家里当免费的仆人!
她心中对王桂花产生了怨恨。
因此,当她发现王大树鬼鬼祟祟地在作坊外转悠,回来后又紧张兮兮的、明显的是图谋不轨时,她非但没有提醒或者阻止,反而替他掩饰,盼着他真的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反正这种日子她也过够了。
可是,很快,她发现自己错了。
王大树捅了大篓子。
里正召集全村人开了大会,公布了他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