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年以来,大晋民间粮价大跌,田价也由此剧降,所以陛下大可徐徐图之的。半年来朝廷在地方豪强手中大规模赎买田地,然后贷售给百姓耕种,这方法就很不错。”
“此法治标不治本。”李轩却摇着头:“均地与税法若不能在我手中完成,后世之人只恐无此能为。”
他心想如果不趁着现在朝廷力强之刻,先把根子板直过来,难道还能指望日后那些执政的士大夫?
似张居正这样的人几百年才出一个。
现在也是阻力最小的时候,只因粮价暴跌,南北直隶的地主们在土地里面很难赚到钱了,反倒是最近在南北直隶开建的众多工厂深受追捧。
许多有远见的士人都开始将田地变现,参股入南北直隶的各家工厂。
不过这种开明之士还是太少,李轩推行这三项新法,就是为逼迫地主豪强们卖地,进一步的打压田价。
其实论理来说,粮价大跌也有一个坏处,会导致百姓种田的积极性不高。
可大晋百姓对土地的渴望实在惊人,今年朝廷以新铸银元购买的那些田地,往往都是刚公示出去,就被百姓哄抢一空。且大多都是选择十年之内偿清购地贷款,而不是更优惠的二十年,三十年。
让李轩无奈的是,这些田地目前都被地方的关系户瓜分,到不了真正的平民百姓手里。
考虑到此时大晋朝廷的统治力不可能达到后世的水准,李轩没有深入追究。他只能盯着田籍与户籍,保障这些田地不落入到地方大户手中。
而唯一让所有百姓受益的方法,就是更多的田地——多到让地方官吏上下其手都无利可图的田地。
所以李轩在制定‘田地累进税制’时非常狠辣,一户人的田地超过一百亩,就要增加两成的税收。超过五百亩,则是五成。
这不但是在逼迫地方豪强卖田,也是在逼迫他们分家,拆分宗族。
对于勋臣与武人,李轩则留有余地,所有功勋田与军田,在累进税制之外。
不过按照这规矩,诚意伯府的田亩也得售卖一大半,否则每年会亏空数十万两。
幸在这个时候,诚意伯府已经不依靠田地赚钱。
南北直隶的绝大多数的勋贵武臣,也大多被诚意李家与神器盟那些工厂的巨利诱惑,陆续投入重金参建工厂。
李轩预计这阻力会很大,不过还不至于大到他兜不住的地步。
李善长不由暗暗一叹,知道这位陛下心意已定,自己是没法阻止了。
他抱了抱拳:“陛下如果一定要变法,那就务必要掌握地方的风评舆论,不能让地方士大夫操纵,愚弄煽动百姓与朝廷为敌。还有,最近粮价大跌,可能会影响棉布,毛纺织品,皮具与铁器的销路,还请陛下慎思之。”
那些什么丝绸,瓷器,纸张之类,李善长不担心,这些是富人用的东西,从来不愁销路。可棉布与皮具,铁器之类,主要还是平民百姓在购买。
而最近在南京与天津,各种棉纺厂与毛纺厂,都是一窝蜂的在建。
预计李轩开始变法之后,会有更多的财富挤入到这些行业。
李轩闻言也面色微凛,心想这确是个问题,不能不慎。
对于地方的风评舆论,李轩早就有了布局,他同意涂山君的降服,就是为那遍地开枝散叶的涂山狐族。
两年来李轩屡屡参与讲课,大肆收纳学生,也是为在地方形成学派。
麻烦的是粮贱伤农,如果百姓手里没有足够的银钱,就没钱购买工业品。
压低粮食价格却是必须的,只有如此,朝廷才能从地方豪强手中廉价购得大量田地。
不过这销路问题应该能解决的,这一是因大晋人口众多,市场广大无比;二是他现在已拿下了扶桑,与高丽,南洋及身毒的商路也都是畅通的。
等到两年之后,地方豪强手里的田地所余不多,朝廷就可以尝试用政策调控,将粮价拉回。
李轩甚至已在学少司命源太微,把食物贩卖到域外的那些天境与小世界,今年已经赚取了七千万银元的资金。
李轩谢过李善长提醒之后,就又继续往天宫里面走。
结果他又在途中遇到了兰御与伏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