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这满朝千余臣子,竟然有将近三分之一跪伏于地。
这动静很快波及到殿外,那些六品以下,没有资格列席于殿堂内的文武诸臣,也纷纷跪于廊道之中。
李轩则微微一叹,将手中的笏板收入袖中。
他这次上朝,原本是另有要事。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是没办法说这事了。
他走了出去,朝着御座上的景泰帝一抱拳:“陛下,臣近日查探得知,金刀一案或与襄王有涉。是故微臣以为,在此案查清楚究竟之前,朝廷不适合议立皇储。”
这一刻,李轩感应到襄王向他望了过来,这位贤王的目光阴冷如刀。
户部尚书萧磁则当即眼神一亮,开口询问:“冠军侯之意,莫非是以为此案可能是襄王栽赃陷害?冠军侯你可有证据?”
“我可没说襄王他栽赃。”李轩摇着头:“我只是说襄王有涉案嫌疑而已,总之在臣查清楚究竟之前,朝廷立储之议需得暂缓。”
御座之上的景泰帝,则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心里隐隐对李轩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情。
他不知李轩是否故意这么说,可李轩这一语,却使他面临的局面大为改善。
景泰帝不是没法应对这群臣逼宫之局,可那势必需得动用强权,会留下无穷后患。
可随后景泰帝就想到了‘闭关静修’的虞红裳,他就心安理得的想,李轩出力化解此事也是应该的。
这个臭小子,竟然胆大妄为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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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之后,吏部尚书汪文就气势汹汹的找了过来。
“金刀一案,冠军侯你既无确实证据,安敢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指摘襄王?”
李轩对此早有预料,他微笑着反问:“天官大人焉知本侯没有证据?我现在说出来,岂非是给襄王毁灭罪证的时间?”
吏部尚书汪文听了之后,就惊疑不定的询问:“襄王殿下真的涉入金刀案?”
李轩还是不置可否,不给实话:“我先前说了,襄王是否涉案,我还在查。现在议储,确实不合适。”
此时他又语含深意的询问:“倒是天官大人今日之举,只怕非是陛下所乐见。”
“老夫何尝不知?”
汪文的脸色有些难看:“然则太子殿下晕迷不醒已近一年,而陛下登基之前,确实修了锁元秘法。若现在不做一个防备,待他日有什么万一,难道就坐视太上皇复位不成?吾为国朝社稷计,为陛下身后的令名祭祀,岂惜此身?”
汪文说到这里,又一声叹息:“我也知天子对子嗣,对太子还有着念想,所以只是提议由襄王殿下任辅政亲王。
如此一来,一旦未来天子诞下子嗣,或是太子苏醒,那么无论是天子,还是襄王,都有转圜余地,这是有益于国的。”
李轩见他面色冷肃,一身浩气如云,就无话可说了。
他只能抱了抱拳:“那就请天官大人稍安勿躁,待李某将金刀案查个水落石出。”
汪文就皱了皱眉,然后一声冷哼:“可如果金刀案一直没有结果,老夫就这么一直等下去?我可等你两月,如果两月之后,冠军侯拿不出襄王涉案的证据,那么辅政亲王一事,势在必行。”
他怀疑李轩根本就没有查案,今日的一应言辞都只是为拖延时间。
所以汪文说完之后,就一个拂袖,往午门方向大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