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闻言,却是一声叹息:“用不着,要废太子,这般的声势已经够了,好歹给太子一个脸面。
自朕继位以来,太子实无对不住朕的地方,十年间视朕如父。朕为私心,为自家骨血易储,其实对不起他,别让他脸上太难看了。
另给刑部尚书俞士悦一份手谕,李轩既与此案无关,那就尽早放人。自然,都察院失火一案还是得查,某些人胆大包天,不查个水落石出,朕难泄心头之恨。”
他随后又振衣而起:“随朕回京吧。为易储一事,已经纷纷扰扰闹了两年之久,也是该到尘埃落定之时了。”
左道行的脸上,顿时现出几分喜意:“臣在京师已安排妥当!汪尚书也有言,诸事抵定,只待陛下归京。”
他说的汪尚书,是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汪文。
“汪尚书的手段,朕自然是信得过的。”景泰帝的眼中,闪现出一抹笑意:“还有,我儿见济何在?他还要多久才能返回京城?”
“前日二皇子殿下已经祭祀过凤阳祖陵,正从凤阳赶回。”左道行深深一礼:“预计除夕之前,殿下就可赶回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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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继宗的动作,超乎李轩想象的快。第二天的辰时不到,孙继宗就把李轩想要的东西,就全都送到了。
李轩也就利索的拍了拍屁股,施施然的走出了监牢。
——其实也待不下去了,罗烟难得的有了半日闲暇,就跑过来陪李轩。虞红裳也对这边放心不下,她将宫中的事务安排妥当之后,在夜深之际赶到了大理寺牢狱。
这场面就很尴尬了,三个女孩让李轩见识到什么叫做刀做的牙,剑做的舌。
最开始的时候,罗烟是被薛云柔与虞红裳联手针对的,可这位紫蝶妖女,却绝非是省油的灯。
“薛姑娘,啊!不对,因该说是张少天师,你们天师府,是不可能让你嫁人的吧?难道是要招婿?就不知何人有这样的荣幸?”
“公主殿下,宗人府那边正在给您议亲呢。李轩他已经封伯,怕是入不了他们的法眼。照大晋的祖制,你们的这桩婚事可难了。”
她将两把刀深深插入到两个女孩的胸口,然后与李轩一同抬起茶杯,又一同放下,最后一起状似苦恼的挠着头。
“你看,我们连心意都一模一样呢。这般的默契,不知前世做了多少次夫妻才能养成?对了,轩郎他还为此给我做了一首诗。”
罗烟扬着下巴,将双手抱在胸前:“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薛云柔与虞红裳顿时气得说不出话,薛云柔还好,虞红裳却是眼圈发红,看向李轩的目光,让李轩一阵遍体生寒,感觉自己那城墙一样厚的面皮,都快被她穿透了。
可能是知晓了彼此的段位都极高,之后三个姑娘就不说话了。都只是静坐着,冷冷的看李轩,让他浑身的冷汗一阵接一阵的冒出来,只能死命的喝茶解渴,
所以当孙继宗将一应之物送入大理寺牢狱,李轩简直是如蒙大赦,恨不得抱住这位国舅爷狠狠地亲两口,
此时几个女孩的反应又不相同,薛云柔是早就知情的,故而面色恬淡,心绪毫无起伏。
乐芊芊则是一阵惊喜,她喜滋滋的抱着那枚‘七窍明神丹’,抱着这东西,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罗烟却是手捧着林有贞交出的那些证物一阵发愣,然后她的眼眶就渐渐发红,豆大的泪珠子断线风筝一样掉落下来。
虞红裳则是心绪由酸转甜,她想轩郎到底还是记挂着她。
这‘曦和’,‘神蟾’二镜,自她踏入天位之后,她父皇就一直想从孙太后手里换取此物,却都被孙太后拒绝。
轩郎明明可以从孙家那边说要更好的东西,却偏偏要了这‘曦和’与‘神蟾’二镜。
可当想到‘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一句诗,虞红裳就又忍不住一阵磨牙。
此时在牢狱之外,李轩正就着微微发白的天色,从彭富来与张岳的手中接过了一套簇新的伯爵朝服,然后神色冷漠的将之穿戴在身。
他面向紫禁城的方向,面含着期待之意:“我让你们准备的,都妥当了吧?”
今日是腊月二十七日,由于年节之故,原本需要在每月初一、十五日举行的朔望大朝,会提前在今日举行。
总不能让朝中群臣在大年初一,一大早的前往宫中参与朝会。
“都已妥当!”彭富来说话的同时,递过一份清单:“都察院与六科给事中,一共九十七人,愿附谦之你的骥尾。谦之可别小看了你现在的能耐,他们听说我是为你做的说客,都是热情洋溢,与有荣焉。”
张岳则是神色肃穆地问:“谦之,你真准备这么做?”
“不然呢?留着他们过年?”李轩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衣襟:“太子自然是不能留了,还有那位衍圣公,我可不能让这样的人,败坏圣人声名,使圣人蒙羞。不回敬他们一二,真当我李轩良善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