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刚才,他从东家那里得到好几个恶劣的消息。
神机楼四艘装满货物的船只沉水,就是其中之一。
洛阳‘神机楼’在神器盟中是位列前三的宗派,楼中弟子近千人,各种产业总值不下九百万,可如此巨大的损失,也足以让神机楼伤筋动骨。
关键是神机楼以后的货物,都无法再使用水道。
可就在这位掌柜忧心忡忡,想着是否能从其它的商号借调一批货物的时候,他望见大批的兵丁冲入店内。
他见状一阵愣神,然后勃然大怒:“你们是做什么的?这可是神机楼的产业,开封的周王府也有份子,你们是谁家的兵,敢在这里乱来?”
可那些兵丁都充耳不闻,领头的那位百户,则冷眼看着他:“奉河南巡按御史令,即日起查抄神机楼所有产业,严查神机楼通敌卖国,售卖军器一事!
你是这里的掌柜?很威风嘛!还把周王给搬出来了。来人!给我将这杂碎拿下,送至洛阳府牢关押!”
那掌柜的脸,顿时一片青紫。
他想自家的神器盟,不是与那位靖安伯起了冲突吗?为何河南的巡按御史也会参与进来,为那位靖安伯张目?
※※※※
腊月二十日的晚上,在河北蓟州,临近密云的一座山窟内,包括神器盟主戴隆礼在内,所有人都是面色沉冷阴翳,使得此间的气氛凝冷如冰,无比压抑。
所谓狡兔三窟,神器盟在北方建有着好几个隐秘基地,以防意外,这个有着众多房间,仿佛地下宫殿般的山窟正是其中之一。
他们从神器山离开之后,就逃到这里。
原本以为那位靖安伯,最终还是拿他们无可奈何的,可从腊月十九到腊月二十日,接二连三传来的坏消息,却让所有人食难下咽,睡不安枕。
作为神器盟的核心,此间众人哪怕是处于逃难当中,消息也比神弓门更敏锐灵通得多。
不但所有十二个成员,会在第一时间把他们的所有情况汇报。神器盟安排在各地的明线暗线,也会向总山传递消息。
所以众人也都能清楚的得知,此时神器盟的境况已到了何等恶劣的地步。
“扬州船城那边,已经准备将我们的七艘船驱逐。据说是靖安伯,与扬州龙君联手施压。一旦失去船城庇护,这七艘大船怕是要毁于一旦!”
“关键是我们在扬州船城的份子还有店面,这损失不下二百万两。”
“青阳堡在金陵的所有产业都被查封,是南京留守太监下的手。那个没卵蛋的与靖安伯没什么交情,这分明是墙倒众人推,要趁势侵占我家的产业。”
“新的消息,山东那边的巡按御史也动手了,神锋堡在青州,在济南的产业,也都被查抄。”
“这些御史难道都疯了?咱又没得罪他们!”
“应该是那杂种理学护法的身份,李仙姑不是说了,这一代的理学护法,与以往的护法都不同。那是文忠烈公的再传弟子,在儒门中的传承,比之虞子都要正统。我之前不信——”
“山东与南直隶紧随其后,那么其它地方的巡按御史也会坐不住,这可怎么办?”
魏书盟的心神是恍惚的,三日之前,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个靖安伯能够在短短几日内翻云覆雨,将他们逼到这个地步。
他环视着周围,发现神机楼主白哲理的脸上,也是毫无血色。
魏书盟一点都不觉意外,这次神机楼遭遇的打击也极其沉重。他们的运气不好,这一任的河南巡按御史周刚,是出了名的刚直不阿,不畏权贵,且以手腕著称。
据说神机楼一大半的高层,此时都已被河南巡按御史捉拿下狱。
窟内的众人,依旧是争论不休。
“我觉得还是以和为贵,或可请成国公府与荣国公府代为转圜,以往我们也有孝敬的。”
“和个鸟!人家要得是冷雨柔的人。我们不肯交人,两位国公凭什么帮我们递话?”
“那就要这么放弃?那是全本的孔雀秘法,五个阶段的大五行阴阳元磁灭绝神针。有了这东西,我们每年可节省至少八百万两纹银的孝敬的。”
“诸位,我家师尊有令,如果总堂这边再没个应对之策,我们西北百刀堂,就得退出神器盟了。”
“不是我们不讲道义,我们当初加入进来,是为了更好的做生意。总不能为这桩事,将我们百刀堂上千号人都陷进去。”
“要依我的意思,就与他们诚意伯府拼了!”
“拼个卵蛋?他家有那么多的天位助阵,我们拿什么去拼?必须想个办法,否则我家那些供奉高手的薪俸都发不出来。”
魏书盟看着堂上脸色铁青的神器盟主,又望了望在座神不守舍的众人,不禁长吐了一口浊气。
他知道时至如今,神器盟必须尽快做个决断不可了。否则整个神器盟,都得在几天之内分崩离析,彻底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