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猛走,往停灵柩的地方猛走。
她说过的,她要一直陪着他,要陪他回家的,她要亲手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怎么可以在这里?
果然如那人所说,已经在准备穿衣服了,在灾后的凌乱中,一切显得简单却庄严。
她加快步伐,走到他的面前。
在她坚定的表情下,没有人会阻止家属给烈士穿衣,崭新的制服,叠得整整齐齐,等待着她给他换上。
站在灵柩前,等待着开棺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她真担心自己坚持不下去,可是,她必须!
下意识地,又咬紧了唇,他的声音却立刻在耳边响起,不要咬嘴唇,很丑很丑……
她赶紧松开,眼泪却差点掉下来……
不可以!不可以哭!不可以丑!她要漂漂亮亮地见他啊……
终于,打开……
她闭上眼,至
少半分钟,才敢睁开眼来看……
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确实多处都有伤,但都做了清洗了,干干净净的,头部还用纱布裹起来了,定是砸到头,头部伤害严重吧……这样也好,她真的不敢看他面目全非的样子……
之前一直忐忑,到了现在,反而平静了。
虽然很痛,痛到麻木,但她知道该做什么……
从法国来的时候,她就拖了个大箱子,里面有她带来的东西。
首先拿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纸盒来,里面装着小心呵护的兰花。覃婉爱兰花,法国的家里阳台上有,她在法国的时候,照料得很仔细,来之前便有一盆开花了……
她小心翼翼把花取出来,旅途中有些损坏,可是无伤大雅。
先把花摆出来,心中默念,你说的,花开了,就来接我回家,现在,看见了没?花儿已经开了,所以,亲爱的陆先生,陆太太来接你回家了,我们,回家……
情不自禁的,泪,又湿了双眸。
她轻轻拭去,取出那一对雍和宫外买的玉蝴蝶:还记得这对蝴蝶吗?买蝴蝶的人说,两人分持雌蝶和雄蝶,若有缘,这一对蝴蝶儿定会重逢的。你说,你去下一世等我,那你把雌蝶带走,下一世,我们一定还能重逢……
说完,将雌蝶放入棺中,转身,哭得肝肠寸断……
良久,才恢复过来,一双眼睛通红……
不敢耽误了人家的时辰,她拿起崭新的制服给他穿上。
在别人的帮助下,轻轻扶起他的身子,套上衬衫的衣袖,绕过背,再穿另一只袖子。
想起他曾说过的,他和她,背上同一位置,都有着一颗朱砂痣,这说明,他们是夫妻相,注定的一对人。
只是,既是夫妻相,既是注定的一对人,为什么上天还要安排他舍下她,独自先去?
悲切中,情不自禁想用手去抚摸他那颗痣,那颗长在和她同一位置的朱砂痣,来生,这会是他们寻找彼此的标记吗?
当她的手触到他背上那长痣的地方时,手中穿了一半的衬衫垂落,再一次地,泪如雨下……
眼前出现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我自己的老婆,要放在我自己身边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