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烟如毒蛇一般阴郁,目光带着刻骨的恨意。毒蛇张开嘴,狠狠咬住栖弋的手。
她无力报复,数千年的折磨也让她有了孤注一掷的决绝,栖弋不会不会让她现在死,也不会让她身体有所损伤。
谈烟使劲厮磨着栖弋的手,畅快地表达着淋漓的恨。
栖弋皱下眉,却没有喊痛,也没有抽手,这俱肉身她原本就是要舍弃的。
谈烟生生咬下她一截指骨,嚼的满嘴是血,而栖弋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怜悯表情。谈烟吐出那截骨,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满室都回荡着她癫狂的笑声。
“当年我和姐姐被族人鄙夷,是你救了我,给我体面的生活,又悉心教导,让我从名字都没有的谈十三变成如今威风凛凛的魔君,现在却又亲手把我拉下地狱。三千年,三千年!师傅!栖弋!魔君!我问你——”
她嘶声力竭,字字泣血:“我就只是你为自己选中的容器吗?如果是,为什么你还要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心血!”
她们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一个平静如水,一个歇斯底里。
栖弋皱下眉,她已经度过了很长很长的岁月,内心早已古井无波,也甚是不喜欢这样激动的场面。
谈烟久久得不到回答,伸出手指去拽她逐渐飘远的襦裙,力量比刚刚药力发作更加拼命。手背与颈项的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在这张美丽的面孔上显得格外狰狞。
“回答我!你回答我——”
栖弋脚步微顿,随即影融入月色,缥缈如烟。
*
星辰海潮汐起伏。
谢拂池听了半夜,慢慢睁开眼。
这几日她几乎要习惯了睁眼闭眼都是这张面具,他亦不会越界,仿佛只这样陪着她已是最大的慰藉。
他呼吸极浅,谢拂池要凑的近了才能听到,不期然发丝拂过他的下颚。他睡眠本就清浅,此时也眸光清明。
“怎么了?”
谢拂池说:“我渴了。”
这几日他都不肯离开,谢拂池也存心折腾他,半夜不是渴了就是饿了。
合拢的鲛纱帐被一只漂亮修长的手打开,少年魔尊翻身下榻,端了茶案过来,喝了一口觉得温度正好,才将白玉茶杯递到了她唇边。
谢拂池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说:“我想出去走走。”
自从回到星辰宫,日落而息,日出而醒,她纵是成了懵懂傀儡,也该生出些倦乏。
他将水放回去,略做沉吟,随即应道:“后日长戎大婚,我本无意去赴宴,既然你觉得闷,那就去看看吧。”
谢拂池漾出些欢喜之意,望着他眨巴一下眼睛,似在等待他来索取报酬。
岂止他这次却只是在她身边侧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谢拂池犹豫一下,慢慢将头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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