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娘听到鼓点后,突然忽忽悠悠地站起身来,扭着身上的叮当直响的腰铃,张着没有门牙的嘴就哭声赖调地唱了起来,伴着有节奏的鼓点,屋子里顿时就回绕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唱过一段之后,顺手拿起几张黄钱纸,在蜡烛上点燃后,嘴含烧酒,一口一口往点着的黄钱纸上喷,冒起阵阵火焰。来到小宝旁边,往小宝的头上喷了口烧酒,又举起燃烧着的黄钱纸在他的头上绕了好几圈。
我估计小宝当时是吓傻了,愣是一动不动,面无表情。而那边的范大爷此时也把那面鼓敲得山响。
范大娘炕上地下满地的跳,跳了好一阵后,半睁半闭着眼睛,一手就抄起了供桌上的白酒瓶子,扬脖就喝了个干净。然后开始满地转圈,一边转一边摇晃着脑袋,看着很是诡异。
现在想想,还真是神了,要知道当时农村的酒都是村里酒厂自酿的小烧,纯高梁酒,六十多度。来上一口,从嗓子眼烫到胃里,喝下去就象吞了一团火。而范大娘当时那一口喝下足有一斤的小烧之后,却没有一点酒醉的意思。
眼瞅着范大娘跳得眼泪鼻涕都滴答出来了,两条长线似的,悬而不断。吓得旁边围着的人都立刻自觉一些的往外又躲躲,据说是请到神了。
就见范大娘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也不抬头,身体哆哆嗦嗦的,微睁双眼:“老仙我下来仔细观察,哪家哪户请我仙家。地上小凳二尺半,老仙我坐下好好解解乏呀!哎咳哎咳呀。”
一边的范大爷赶紧卖力的“咚咚咚”地敲着那面单鼓。
就这样说一阵,唱一阵,足足的折腾了有将近一个小时才总算结束了,累得范大娘也是浑身是汗,停下来后,这才告诉小宝家人,说是小宝这孩子得罪了老仙家,老仙家不是不想放过他,只是还有别的东西压着老仙家,这孩子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虽然这一番折腾并没有解决实质性的问题,但小宝他爸还是照例抓了只鸡,拿了点山货,送给了范大娘。范大娘摇了摇头,收拾好东西,叹了一口气,和他老头背着包裹就回去了。
第一卷 十三副神铠 第五章 观气断坟
本来村子就不大,一户挨着一户,一家挨着一家,谁家要是大声喊一嗓子,半个村子都能听得见。
小宝他家这一折腾,整个村子没有不知道的,我和大牙刚从小宝家出来,就被我爷爷喊了过去。
我爷爷当时也就是六十多岁,还很精神。习惯穿老式的灰布褂子,嘴角总是叼着纸卷的旱烟。打小我就和爷爷比较亲,不仅仅是爷爷很疼我,主要是爷爷有讲不完的有趣的故事,让我很着迷。长大了以后才知道,当时爷爷讲的故事对我以后有着莫大的帮助,不过在当时,只是当个故事听听。
爷爷家是三间土房,奶奶去世的早,只有爷爷一个人在这里住,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都是些老式的箱柜,但收拾得很整洁。这种土坯房子不高,农村的正房都是座北朝南,中午的阳光正好照在房前,就这样,一个老的,两个小的就坐在房前,一边晒着太阳,爷爷一边问我:“来亮啊,听说小宝昨天和你们一起回来的,去哪儿玩了?”
我也没多想,就一五一十的把经过告诉了爷爷,大牙在旁边时不时的也补充几句。
爷爷听着听着表情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听到我们被困“鬼打墙”后撒尿解围时,看了看我,摸了摸我的脑袋笑了笑。爷爷抬头看了看天,就让我们带他去看看那地主。
我和大牙也是闲得屁事没有,听爷爷这么说,乐不得的在前面领路。
村子里路面上的积雪早就压实了,光滑的像镜子面一样,大中午的阳光射下来,雪地的反光很是扎眼,晃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眯着眼睛走路。
我和大牙边走边玩,打打闹闹,不大一会儿,顺利的就找到了昨天出事的那个地方。
洞口还在,可能是一夜的大风,浮雪和杂草遮住了一些洞口,看着洞口明显小了一圈。
爷爷蹲下来先看了看那个洞田,然后在洞里掏了把土,用手捻了捻,又闻了闻,紧接着围着旁边的那座大坟转起圈来。转了好大一阵子,爷爷才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就摆弄起来。
我见过那个东西,爷爷告诉我说这个东西叫“罗盘”。听爷爷说过,罗盘,是风水经天纬地的宝器,勘墓测宅不可缺少的工具之一,既测天地自然,又测人生祸福。相天之乘天、立向、消砂、纳水;测山川生成之纯爻,以辨地之贵贱吉凶。
这些东西我当时很难明白,但我知道,这个东西可是件宝贝,就像孙猴子手里的金箍棒,厉害极了。看爷爷在那边摆弄起来,我顾不上还在踅摸洋辣罐的大牙,赶紧跑到爷爷身边,看爷爷鼓捣。
爷爷对着那坟头比划了半天,看了看前边的树,附近的路,周围的石头,表情时阴时晴,始终没有说话。最后蹲下来,扯了几根坟头上的荒草,仔细的看了看,又抓了一把坟上的土,凑在鼻端闻了闻。
我在旁边看得不解,就问我爷,这是在干啥玩意儿呢?
爷爷转过头看了看我,拍了拍手上的土,告诉我说他是在“观气”。
我当时很疑惑,就问我爷,隔着坟,还能看出里面埋的是男的还是女的咋的?有啥看头啊?
爷爷笑了笑,正儿八经的告诉我,这坟啊就和房子一样,看房子能知活人祸福,看坟头,能知道死人吉凶。这坟头上的草很干枯,草根也少,风水上说是老死坟上草根少,少亡坟上草软嫩。男坟尖根直下,女坟肥根弯曲。
说着话让我看了看这坟上的草根,果然是直上直下的,须根不多,爷爷告诉我这坟里埋的是男的,年纪应该比较大,如果草根是红色或是黄色的,又弯弯曲曲,就一定葬的是女的。
我当时听的就像是神话故事一样,觉的很神奇,对这类事也是极感兴趣。
爷爷又打量了一眼坟头,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念叨着:“这坟怕是有年头了,整不好也有二百来年了。坟前膝缠树,这主儿可不是正常死的。坟头草少,长得没劲,应该是座绝户坟,估计是没有后人了。”
爷爷叹了一阵气后这才回头冲我说:“该着那小子有这一坎啊,那小子八字太弱,极易招惹阴邪东西,这辈子注定不顺当。这事让他赶上,也是命啊。走吧,咱爷儿几个回去吧。”
我当时还想不太明白爷爷说的那些话,听爷爷说要回去,就喊上大牙赶紧打道回府。现在回头想想,小宝还真是命运多舛,真让爷爷给说着了。
等到爷爷回到家后不久,就去了小宝的家里。
爷爷的身份和本事在那个年代极受冷落,是封建迷信的代表,但是在农村,绝大多数人骨子里都是对这套深信不疑的,平时谁家盖个房子,盖个仓房,甚至是砌个猪圈啥的都会请爷爷去给瞧瞧,在我们村子里,也还是有一定威望的。
见我爷爷来了,小宝的爸妈赶紧往屋里让,农村没有什么好招待客人的,只是倒了点开水,抽出了烟叶笸箩,给我爷爷装上了一袋旱烟。
爷爷先是看了看小宝,翻了翻小宝的眼皮,对小宝他爸说:“他韩家侄子,小宝这事我听说了。有些事说出来不知道你们信不信。”
韩叔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对我爷爷很尊敬,听我爷这么说,赶紧接口道:“他胡家老爹,有啥你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