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昭君轻轻摆了摆头,随即将合上的空白表牒递给高澄。
高澄一脸疑惑的看向母亲,但也伸手接过表牒。
高欢也不禁疑惑:“昭君啊,你这是作何?”
娄昭君目光温柔地看向高欢,说道:
“大王,既然一时不知如何下笔,不妨让子惠代笔。何必让自己这般忧思!”
高欢听后,也就开始轻揉自己的太阳穴。
娄昭君见状,温柔地将高欢的手放软,跪立在高欢身旁,开始为他轻轻按摩舒缓。
高欢这才缓缓舒了口气,开始闭眼放松,轻声说道:
“子惠,就按你的意思先写来,让孤瞧瞧。”
高澄看了一眼娄昭君,娄昭君只是冲他微微点头。
便就走到一旁的侧案前,开始研墨,随后提笔沾墨,笔尖游走。
“房谟、郑述祖、李道璠三家理宜从法。窃以谟立身清白,履行忠谨;郑仲礼,严祖庶儿,晚始收拾;李世林生自外养,以本宗;三人特乞罪止一房。”
写完以后就双手拿起,恭敬的呈递到高欢面前。
“父亲,子惠写好了!还请父亲过目!”
高欢这才端坐起来,从高澄手中接过表牒,快速瞟了一眼,便将表牒扔到前面的桌案上。
随后往凭几上倚身靠背,沉默不语。
娄昭君前倾身体,拿起高澄的写的表牒,看完以后,悠悠问道:
“大王,子惠所写,不合您的心意吗?”
“唉,你们也是为他们求情而来!
子惠顾虑,孤又岂会不知,只是孤一向待他们宽厚仁慈,却不想到头来,他们竟会背叛于孤!
孤时常想,那黑獭狠毒严苛,可麾下却是猛将如云!孤为何反倒落得亲信背叛?
由此可见,仅靠宽厚仁心,实难掌控人心呐!”
娄昭君看着高欢,神情真挚,柔声说道:
“大王,此乃他人之过,大王何苦自揽罪责。
并非宽厚仁德有错,只是人心复杂难测,并非人人知恩,感恩。
尔朱文畅、任胄不过险薄无赖,忘恩负义之徒,实不足为大王挂怀?
大王英明神武,天下皆知。
今处置此事,当以事论事,他们族人本无过错,若能以宽厚之心对待,才显大王仁德。
真正的君子自会倾心相投,誓死效命于大王。
那些本就包藏祸心,反复两端之辈,又何足大王如此挂心?”
高欢听着娄昭君这番言语,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心中沉闷之感瞬间消散。
高澄不禁思忖:“还是阿娘的话入耳入心,以往我只管着以事而论,却从未想过以心而论,着实叫人佩服!”
随后高欢接过娄昭君手里的表牒,拿出章印盖在上面,递给高澄。
“子惠,你去命人,将此上表呈送给皇帝吧。”
高澄双手接过表牒,恭敬退下。
出门后,不禁对着尔朱英娥轻轻嗤笑一声,便快步离开。
高欢在娄昭君的搀扶下走出房门,看到跪地的尔朱英娥,这才想起高澄手中的奏表未替尔朱氏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