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
一位面容沧桑、留着山羊胡的老者,静静地坐在房间一隅,全神贯注地雕琢着手中的木雕。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映照出他眼中的深情与决绝。
他手中雕刻的,是一位女子的模样,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他的心上人,也是他心底最柔软、最珍视的存在。
“人啊,所走之路总归是有尽头的。”
“从帮助那丫头偷走万物子母鼎、助她瞒天过海,庇护她腹中胎儿开始,老夫就彻底走不脱喽。”
玄羊咧嘴一笑,此刻他心中清楚,自己所做之事已然败露,或许大限将至,这一劫怕是难以逃过了。
然而,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懊悔,只有无尽的眷恋和坦然。
在他背后的书架上,摆满了过往的木雕作品,形态各异,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有脸。
那些木雕,是他往年来的心血佳作,他一次次在心中勾勒连玉兰的轮廓,却始终不敢真正落笔。
过往,他压根不敢让天殿知晓,他所雕刻之人是谁!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他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拿起刻刀,为连玉兰雕刻。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太过珍视。
刻刀在木头上缓缓游走,每一道痕迹都倾注着他对连玉兰深沉的爱意,随着线条逐渐清晰,对方的面容渐渐浮现,那眉眼、那唇角,仿佛带着灵动的气息,宛如她真的站在了面前。
“这一世,老夫诸事皆了,算是……没有遗憾了。”
“唯一可惜,未曾跟小兰走到一起,也未能亲眼见到……天殿崩塌!”
随着玄羊话音落下,一股悲凉之意自院落内升起。
吱呀。
院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
一只脚走了进来,踩碎了院中枯叶,发出咯吱声音。
房门未关,玄羊抬起头,恰好能与走入院内的那人对视。
玄羊轻笑,“这么多年,你终于出关了。”
那人轻声道,“老师,容我最后再尊称你一句‘老师’,你为何,要背叛天殿?”
玄羊道,“理念不同,道路不同,注定……不是一路人!”
“就因为你不知从何处收集到一些上祖古帝的只言片语,你就觉得他一定是对的?就觉得我们这条路线一定是错的?”
那人声音狠厉,“你难道忘记当年,上祖古帝不过一言,就让九霄上界生灵涂炭,人人造反吗?老师,你当年也是经历过打压与迫害的啊,为何你不恨他?”
“我恨他?”
玄羊反问,“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不知道是谁迫害的我?上祖古帝初心是好的,他想建立一个没有门阀的公平世界,一个自下而上可以行使监督权的世界,然而命令被下面一群人恶意引导,使得事情扩大,波及无辜……可这些跟上祖古帝又有什么关系?”
接着,他大笑,“与其去关心这些,倒不如扪心自问,你们谈笑古帝的上位之路,算不算光明吧!”
那人神色平静,“老师,你老了,真的老了,你明白的,天殿……容不下叛徒!”
玄羊静静将最后一笔雕刻好,收起刻刀,将连玉兰的木雕小心翼翼放在书架上,像是在对待一件非常珍贵的宝贝。
做完这一切,玄羊才微微笑道,“这些年来你确实成长很多,天龙,且让为师看看你进步如何!”
就在他即将出手时,纳戒中传来光芒。
玄羊微微错愕,旋即拿出一块传讯晶石,放在耳边。
“你身份暴露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