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究竟是如何摆脱缚筋索的勒掯的?那缚筋索不但具有束缚肉身的功能,而且具有锁魂功能,任谁被缚筋索捆住,肉身都不得辗转,并且越来越痛苦难当,神魂也会受制,发出钻心般的疼痛,可是这个小家伙却完全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衣不着给燕阳套上缚筋索,并不是打算取他的性命,而是要他知难而退。对衣不着来说,杀一个人非常简单,尤其是像燕阳这样的无名之辈。在这深山幽谷之中,漫说杀一个人,便是杀成百上千人也没人知道。便是有人知道了,官府也不会拿像衣不着这样的大佬开刀,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葫芦提糊弄过去。
若是贸然闯入、肆意捣乱的陌生人,杀了也就杀了,衣不着根本不会顾忌什么。问题是燕阳是闊邬偲带来的人,而衣不着跟闊邬偲又有亲戚关系,所以衣不着不想对燕阳痛下杀手。
衣不着给闊邬偲这么大的面子,完全是由于他看好闊邬偲,认为闊邬偲将来必定有更大的作为。如果闊邬偲真的不负所望,那么衣不着也会跟着沾光,这是衣不着所存的一点私心。在江湖上厮混,谁又能没点私心呢?
只是,闊邬偲贸然将燕阳带过来,要衣不着收燕阳为徒,衣不着心里就不那么爽了。他认为闊邬偲这是得寸进尺,或者说,不知道进退。他收取闊邬偲为徒,那是赋予闊邬偲进阶的资本,按理说闊邬偲应该知足了,可是这个不知进退的家伙却不懂得珍惜,认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拜他为师,无论闊邬偲的初衷如何,本质上这都是对他的轻亵,因此他难以忍受。
对付燕阳这个放肆的家伙,衣不着其实有多种手段,即使不杀,痛打一顿也是可以的,但还是碍于闊邬偲的面子,衣不着不想那么做。使用缚筋索,虽然可以在一定时间内给燕阳造成痛苦,可是过后连皮肉伤都没有,衣不着认为这是一种两全其美的惩罚方式。
孰料这一方式在燕阳身上根本没起作用,这就让衣不着很是不解了。
在山下游玩的过程中,衣不着时常用神念感知着燕阳的信息,盖因缚筋索的神魂之力不时向他传送这一信息,所以衣不着对假冒庋行皴的燕阳的履历已经有所了解。通过这些信息,他知道这个所谓的庋行皴就是方锣界的人,而且已经具有一定的巫蛊造诣。
可是,仅仅凭借这些信息,衣不着还是不能对燕阳动心。他寻日自视甚高,也不是不想收徒,只是认为即便收徒,那徒弟的潜质也应该异于常人、有朝一日能够登上巫术的巅峰,唯有这样,他的心血才不会白费。至于资质寻常的巫者,说破大天他都不会收,这是原则,更是底线。
当看到燕阳被缚筋索捆了十几天而毫发无损的时候,衣不着惊愕之中眼前一亮,认为有必要跟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好好谈谈了。
“年轻人,老夫实在佩服你的忍受能力!”衣不着并未开门见山地询问,而是绕了些弯。
“嗯,你佩服也应该!”燕阳大模式样地啃吃着烤肉,还不忘递给衣不着一块,“我烤的这些肉着实好吃,想不吃都不行,看见它就一个劲地咽口水,所以就一个劲地吃,不然又能怎样?都怪我的手艺太好了呀!”
衣不着放低声音,说道:“难道你没发觉自己身上哪个地方难受?比如说腿脚发麻、头疼什么的?”
燕阳大摇其头:“没有,只是有时候吃撑了,肚子有些发胀,这也难怪,嗯!”
衣不着仔细打量一番,发现燕阳的确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于是说道:“你小时候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什么,比如你的体质跟别人不同什么的?”
这个老家伙,终于问到正题上来了!
燕阳等的就是这样的时刻,却故作淡然,说道:“我老娘说,在我五岁的时候,有一个邋遢老头曾经摸过我的筋骨,说我是什么帝霸之体,跟其他小孩不同。不过我老娘嘱咐我不可跟别人说,所以你是第三个知道的。”
什么,帝霸之体?这可是十分难得的体质呀,怪不得那缚筋索对这个小家伙不管用呢!这样的人,好巧不巧地要来拜我为师,不是机缘辐辏又是什么!
衣不着心思转动,盯着燕阳的眼光登时变得柔和不少。
燕阳偷眼看去,发现衣不着神情发生这样的改变,不由暗笑道:老家伙,任你奸猾似水,最终还不是吃了老子的洗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