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难免遭遇属于各自的无奈。少年轻狂的时候以为自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逐渐成熟以后才现,完全拥有自己都是一个非常难实现的目标。人是群体类生物,身在江湖,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人身不由己。
孙明申离开的时候,一场秋雨洒落下来,顾天佑站在雨中的天台上,默然注视着他登车离去。胡莫菲从天台的入口走过来,轻声道:“他身上有一种圣人气度,我的读心术和催眠术对他完全无效。”
“无妨,他不会把子琪和孩子怎样的。”顾天佑在菲儿肩膀上轻拍两下,安慰道:“这事儿怪不得你,以前咱们跟他的差距太大,所以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气场,不知不觉就受他蛊惑对他言听计从了,圆空大师和老萧他们都不是凡人,却似乎甘心情愿听命于他,若没几把刷子怎么可能做到。”
胡莫菲道:“以前胡如梦品评天下人物的时候,总把他与王宪并列,我就一直都不理解,这回算是彻底服了。”
“我没服。”顾天佑抬头看一眼漫天的雨雾,道:“不过我的命毕竟是他给的,总得先还给他才好为仇作对。”
胡莫菲叹道:“只是要先委屈子琪姐姐和宝宝要留在他身边做人质,不过,我看他其实也挺可怜的,孤老大半生,七十岁的人了,守着孙京飞这个榆木疙瘩,连孙子孙女都没给他生出一个,你没见到刚才的情形,当时他刚从楼梯走上来的时候,那眼神跟所有急着抱孙子孙女的老爷爷们没有半点区别。”
“所以我才说他不会把子琪母女怎样。”顾天佑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以你现在的精神修养,全力施展催眠术的时候能否在我脑子里制造幻像,或者对我的心理施加压力,让我听命于你?”
“基本没有这个可能。”胡莫菲郑重道:“你的精神意志太强大了,就算精神修养达到术士最高的三魂合一至虚化神的境界也不可能直接影响到你,除非是咱们这种早已被情感纽带连成二位一体的关系,或许可以对你施术。”
“实话说,就在刚才,我是有想过对他出手的。”顾天佑面沉似水,又补充道:“下了很大决心,但是出手前的一刹那,他忽然迈了一步,踏罡步斗踩的是乾位,让我忽然生出就算动手也未必能占到便宜的感觉,这才作罢。”
“你刚不是还说欠他的命,暂时不跟他为敌吗?”胡莫菲有些诧异。
顾天佑道:“我若出于自愿替他做事,那是还人情,子琪母女在他那里,我替他做事就是受他胁迫所致,意义不可同日而语。”又道:“我这辈子修个顺心意,从来恩怨务必分明,就好比之前欠了王宪的授业之恩,所以几次交手咱们都保持克制,而这次之所以会公然与龙兴会撕破脸,也是因为在猎魔岛的时候我曾经协助龙兴会里应外合共同对抗李阳明,加上东北亚半岛这次放了刘若愚,甭管多大的恩情也都还上了。”
胡莫菲忽然着恼道:“今天要是胡如梦在这里就好了,这个老混蛋,平常狗皮膏药似的贴在身边,嗡嗡嗡,比苍蝇还烦人,这会儿该他在的时候偏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顾天佑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我想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暂时离开的,说不定还是跟孙老坏有关。”
胡莫菲气的咬牙:“要是真有什么特殊理由,那就更可恶了。”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惊讶的看着顾天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惊讶道:“这雨怎么落不到你身上啊?”
顾天佑解释道:“这是体魄通元天门开,魂相元炁充盈全身,从汗毛孔透出后与外界的元炁连成了一个气场形成的现象。”
胡莫菲更惊讶了,道:“以你这么高的武道修养,刚才都没敢向他出手?”
顾天佑郑重点头,道:“所以我才向你打听催眠术达到最高境界是否能直接控制我的想法和动作。”
胡莫菲道:“催眠术之上便是控心术,需要至虚化神的境界才能施展,但是也几乎不可能直接控制你这样的人物,不过倒是可以通过一些肢体和语言形成某种威势来压制你,绝对的控制却完全是无稽之谈。”
顾天佑恍然有悟,道:“那就是了,刚才他站在那里,忽然踏罡步斗走了一步,一下子就形成了一股与天相接的气势,生生的就让我感到巨大压力,以至于生出毫无把握的念想。”
胡莫菲道:“说起这个我倒想起个事情来,胡如梦让阿夔向你转告两句话。”
“什么话?”
“求道不必问天庭,红尘炼心自归真。”
顾天佑点点头,道:“之前我曾向他请教,怎样压制武道境界,避开时空规则一直留在咱们这个维度空间的方法,他告诉我说答案就在自己身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点,他是用醉心于音律和食欲来压制自身的进化程度的,武道练到了我们这个层次,体魄已经形成了一种惯性意志,吃饭睡觉无不是修行进益之道,想要反其道压制其实是很难的。”
胡莫菲歪头想了想,问道:“你听明白老爹这两句话的意思没?”
顾天佑点点头,道:“多情自古空余恨,情之唯物最是伤人,也最是考验人的精神意志心性修养,红尘炼心就是劝我多动情,用至真至圣的感情来磨砺自己的心性,借魂相道意的力量来压制体魄力量的增长。”
胡莫菲摇摇头,一脸困惑:“可能是我还没修行到这个境界的原因,反正不是很明白你们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