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月嗯了一声,歉然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有怀疑,只是诚如你先前所说,这伙歹徒根本不是我们能应付的,这个上级相关部门害人不浅,我真想当面问问那个专案组总指挥,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为什么明知道是这种情况,却还要我们这么多人进山参与搜捕行动?”
顾天佑目光凛然,望着远方,国安的内部很复杂,或许这个指挥者就是有意在让这件案子酵,影响力扩大。那四个人已经被自己废了,但如果这起案件不是单一独立的,或者说有着更复杂的背景,那就很难说不会有下一次了。陈芝寒会不会还有帮手呢?她回国来究竟是找自己报仇的?还是真打算复活那个劳什子神国的?
山风劲吹,寒意甚浓。林晓月紧抱双肩瑟瑟抖,道:“我感觉好冷,咱们现在能下山了吗?”
顾天佑解下身上的泥料常服给她披上,道:“事急从权,你现在的体力状况很难自己走下去,我只好抱你下山。”
林晓月说,你其实也可以背我下去的。顾天佑立即拒绝道:那样会挤压你的伤口。
有科学的数据统计证明,男女之间,背着和抱着的感受完全是两个概念。背着的时候,女人会感觉更温暖,会有亲人的感觉。而抱着的时候女人会因为目光交流而更害羞,也因此会产生对异性的渴望感。而对男人而言,抱着显然要比背着更沉重,无论是物理重量,还是责任带来的心理感受。
夕阳斜坠,安静的山林,渐渐阴暗下来。林晓月的个子接近一米七,在女子中属于偏高的,她的体态也偏健康丰满类型,因为担心顾天佑的体力不支,所以她一直尽力去搂着顾天佑的脖子。据说这个动作可以帮男人节省百分之三十的力气。
顾天佑的体力当然没问题,尽管身负重伤,正处在身体状态最弱的阶段。但那也是相对于顶尖高手而言。抱一百十斤的大妞儿还不在话下。只是为了显示自己已经全力以赴,才故意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
林晓月不好意思的:“我是不是很重啊?要不咱停下来歇会儿吧。”
顾天佑道:“你要是不害怕,身体没问题的情况下,咱们留在山里过夜都没问题。”接着又道:“你现在不是受了伤嘛,我再怎么样也得及时把你送下山救治。”
林晓月问道:“顾天佑,你结婚了吗?我在你的档案里看到婚姻状况是已婚,却没有看到关于配偶相关的内容,但提示却是绝密。”
顾天佑心中暗骂孙明申这老坏蛋没憋好屁,给自己弄这个一级警督的级别,又在档案里设置那么多绝密内容,摆明了不让老子在这里小隐于山林间。解释道:“我有个女朋友,身份比较特殊,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登记注册了夫妻关系,在某些人眼中我们算是夫妻了吧。”
实际上在离开京城前,顾天佑已经跟龙剑梅正式登记成法律上的合法夫妻。这也是孙明申明确要求的,理由是不如此不足以让一些人彻底死心。龙剑梅身份特殊,不仅是天兵之王,共和**方的定海神针,更是元夫人的义女,女凤天骄姿容盖世,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勋门贵子惦记着呢。有了这一纸婚姻证明,便表明了她的立场,也可以绝了那些人的念想。
顾天佑根本不在乎那一纸婚书,小龙女更从未把那个小本子看的多重要。孙明申提出来,俩人就干脆的同意了,只是不约而同的表示没时间伺候,不过幸好,对于孙老坏而言,办这事儿根本不需要俩人亲自到场。所以,现在的顾天佑严格来说已经是已婚人士,正印夫人就是小龙女。
林晓月叹了口气,道:“她一定很优秀吧?你们的爱情浪漫吗?”
顾天佑点点头,道:“她确实很好,但并不是最适合做老婆的那种女人,以我过往所经历的生活而言,爱情对我来说算是个奢侈玩意儿,至少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不能用爱情来概括。”
林晓月道:“虽然你是这么说的,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你很爱她。”
顾天佑被这个话题勾起了心事。对女人而言,爱情无疑是生活中很重要的部分,对自己而言,爱情却好像只是一场游戏。就这点而言,对那几个女人其实都很不公平。平日里尽量不去想这些,但今天面对这个单纯又成熟的林晓月,听着她那带着软糯乡音的普通话,心中竟油然而生出一种渴望倾诉的感觉。
“我不确定那种感情算不算爱,常听说爱情是自私和专一的,但我给她的却不是完整的,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我而言,她比我的生命更重要,但我却很难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爱她,或者说,我不能确定的是我是不是真爱过任何女人,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其实是个情场中的大混蛋。”
“你很危险。”林晓月看着顾天佑漆黑幽深的眸子,有些失神,幽幽道:“女人都是最矛盾的生物,一方面害怕危险,另一方面却渴望冒险,在危险的世界里,被一个男人奋不顾身的保护,细心呵护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世界中心,已经拥有了全世界,你的这位妻子能够跟你这样的男人建立夫妻关系,我想她至少是满心欢喜的。”
她谈兴正浓:“你让我想起了我老公,很多人都知道他为了保护我牺牲了,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在那之前我们正打算离婚,原因是他有了别的女人,直到他死在赣南大山中的一刻,我才明白男人的爱表达方式以及存在形式和女人是不同的,男人的爱应该是担当和守护,他很出色,而我几乎错过了他的爱。”
顾天佑道:“可惜没有机缘跟你丈夫认识一下,我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的。”
林晓月道:“也许会是对手也说不定,我听说出色的男人之间很难成为朋友的。”
顾天佑笑道:“我这辈子,前面三十年就是一逼上梁山的典型,如果说做了点出色的事情,那也是形势所迫。”
林晓月道:“你可真谦虚,形势所迫面前很多男人都选择认怂了,我老公当初没有丢下我,今天你也没有丢下一个女人,我是个警察不错,但我也是个母亲,所以我很怕死,你能带我走到现在,我其实是很感激你的。”
她总拿死去的老公跟天佑哥做比较,让顾天佑有点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了。顾天佑不吭声,场面忽然冷了下来,气氛却有些暧昧,她抽了一下鼻子,吸了一口冷空气,道:“给你讲个我们女人喜欢的关于爱情的故事吧。”
北宋的时候,有个人的妻子很美,被康王赵构所夺,因此愤而自杀。他妻子陪赵构登楼,也跳楼自杀,在腰带上留下遗言,请求与丈夫同穴合葬。赵构不听,把她埋在丈夫墓的旁边,两个坟墓旁各有一棵树。过了一些日子,两棵树居然缠绕在一起,树上经常会有鸳鸯栖息。于是这两棵树就被称为“相思树”。
顾天佑听罢,有点惭愧,又觉着有些别扭,随口道:“这故事很感人,看来我这辈子注定是个俗人了。”
“这个故事是我在少女时期听过的,一直引以为衡量爱情的圣典,直到后来亲眼目睹老公为了我死去,我才明白这个所谓爱情典范男士其实就是个窝囊废,一个男人有杀死自己的勇气,却没有干掉夺走自己女人的仇人的勇气,他用死来对抗康王,其实也把他的女人逼到了殉情的死角,这种小男人的爱太狭隘了,与其如此,都不如放手不去爱,打落牙齿和血吞承担下一切,一纸休书了结一切,让女人坦然做个富贵夫人,也好过那个选择。”
林晓月忽然住口不语,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天佑,问道:“顾天佑,你敢不敢为一个寂寞的女人背上一声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