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从怀中取出了一把交子,侍卫接过呈给郭宋,郭宋愣住了,交子上的墨迹糊成一团,交子还皱巴巴的,纸质也感觉不对了。
“你的交子浸泡过水了?”
年轻男子解释道:“我父亲前天把去年一年的粮食全部卖给官府,官府给了四十贯钱交子,他没见过交子,担心得一夜都没有睡着,想着天亮去柜坊换成铜钱,结果醒来才发现,四十贯交子和衣服一起泡在水里,泡了一夜,昨天晒了一天,晒干才拿来兑换,结果所有的柜坊都不收。我父亲受不了这个打击,当场就气死了。”
郭宋忽然意识到交子最大的弱点,怕水!这是油墨印刷的,进水后不及时拿出来,墨色就全散了。
如果没有这件事,郭宋或许还想再坚持一个月,但这个事件无异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刻,郭宋也最终做出决心,收回全部交子,暂停发行纸币。
法不责众,郭宋下令将带头打砸的十几人抓起来,每人杖打一百棍,收监半个月,其余村民都释放回家、
次日,郭宋下达了监国令,暂停发行交子,民间剩下的交子都停止流通,可以交给柜坊兑换成铜钱,这无疑是一次失败的改革,归根到底,郭宋低估了底层百姓对交子的强烈抵触,正如大姐郭萍的那句话,交子没有安全感,底层百姓尤甚。
但交子的另一面,大额钱票和银票却很成功,也算让郭宋略感欣慰。。。。。。。。
这两天大家都发现晋王殿下的情绪有点低沉,不太能够看到他的身影,众人都能猜到,应该是交子事件给晋王殿下打击颇大,张谦逸心中颇为内疚,虽然他一直反对交子,最后晋王也停止了交子,但他本人也并不高兴,毕竟他对晋王十分尊敬,他不希望把自己的胜利建立在晋王的失败之上。
“我去和晋王殿下谈一谈吧!”
张谦逸站起身对杜佑道:“交子失败,最应该承担责任的是户部尚书。”
杜佑笑着摆摆手,“亏你还是晋王的第一任记室参军,一点都不了解他,这种事情,晋王会追究谁的责任吗?你要和他谈一谈可以,但不要谈责任。”
“我明白了!”
张谦逸点点头,走出了官房,他快步来到晋王官房,却在门口迎面遇到了晋王。
郭宋笑道:“相国是去找我吗?”
“想找殿下谈一谈!”
郭宋指了指不远处的花园,“去花园走走吧!”
两人一起向花园走去,花园被四面楼包围,中间是个很大的花园,中午官员们都在这里休息。
“听说相国又喜得贵子,起名了吗?”郭宋笑问道。
张谦逸笑着点点头,“取名义潮,有时间我抱给殿下看看,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的。”
郭宋倒很有兴趣,不知这个张义潮长大后能不能为国家再立功勋?
“殿下还在为交子之事心烦吗?”
郭宋摇摇头,“没有造成太大损失,也不至于心烦,我主要在考虑它为什么会失败?相国有什么想法吗?”
张歉逸沉吟一下道:“微臣也一直在考虑它为什么会失败?后来我想到银票和钱票为什么成功,原因就大概找到了。”
“说说看!”
两人缓缓而行,此时正值午休时间,不少在花园休息的官员看见他们都纷纷行礼。
“银票和钱票之所以能被商人们接受,关键是飞钱已经给它们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商人们接受飞钱,自然也接受朝廷信用担保的银票和钱票,更重要是,它们顺应了商人的需求,顺应了贸易发展的需要,而交子并没有顺应百姓的需求,它的出现很突兀,没有任何基础,让人想到了相似的大钱,我们说朝廷会适当印刷交子,但百姓们谁会相信?它不像铜钱,一文铜钱本身就值钱,大家抵触也就能理解了。”
郭宋点点头,“你说得对,关键是交子并不顺应时代的需求,没有需求的东西就像没有需求的货物一样,没人愿意掏钱付帐的,推行交子的时机还远没有成熟,至少还要到数十年乃至百年后。”
“那殿下下一步有想法吗?”张谦逸又问道。
郭宋笑道:“我这几天在考虑如何解决市场上铜钱不足的问题,我现在确实有了一个思路。”
“微臣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