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金锁见敌军向北撤离,不由大喜,正要下令追击,贾舒奔过来拦住了他,“将军不可追!”
“为何不追?”
“将军,我刚才盘问了民夫,他们还有五千骑兵,应该就在附近,我们要立刻撤离!”
卢金锁大惊失色,立刻下令撤军,他们缴获了近万匹晋军代步战马,撤出大营,向西面撤去。
两个多时辰后,杨猛的骑兵终于杀到了,他们端了敌军的象城大营,同样缴获了大量物资,但还是没有赶上这场激战,九千余名幽州军已经骑马逃遁了。
这一战,晋军伤亡近千人,但两千多民夫几乎被屠杀殆尽,近万匹战马被抢走,几乎所有的大帐和粮食都被焚烧了。
晋军遭遇了进攻河北以来的最大败绩,对武志远个人而言,这是他军旅生涯的一次巨大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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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郭宋率领三万大军抵达了赵州。
郭宋平静地听完了武志远面带愧疚的汇报,他点点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用太自责了,你的五千军队最后只损失了七百余人,这个损失不大,至于两千民夫被杀,但那也是没办法,我会厚加抚恤。”
停一下,郭宋又缓缓道:“作战失利我虽然可以原谅,但前提是你要吸取教训,要自我反省,如果你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那就要重罚了。”
“卑职。。。。。。”
郭宋摆摆手,“你可以起来说话。”
武志远站起身惭愧道:“卑职原本是想用奇兵,攻下平棘县,迫使敌军向信都县转移,然后用五千骑兵伏击,敌军一定会全军溃败,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选择了南下进攻大营,使卑职一下子被动了,卑职不该分兵,将优势变成劣势,反而被敌军各个击破。”
“然后呢?”
郭宋又冷冷问道:“你觉得还犯下了什么错误?”
“卑职不该轻易使用铁火雷,他们最初的畏惧消失后,他们反而不怎么害怕铁火雷了,而且杀伤力也并不强大。”
郭宋走了几步道:“我看你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失利的根本原因,分兵是常事,我也常常分兵作战,你的策略没有问题,你真正犯下的错误是轻敌。”
说到这,郭宋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盯着武志远道:“你轻视敌军,认为敌军必然会很愚蠢,被夺取平棘县后就会仓惶东撤,认为敌军战斗力肯定不如自己的军队,自己五千人就一定能战胜对方一万人。
你的轻敌使你连对方主将是谁都不知道,就仓促做出了部署,你的轻敌使你明知对方兵力两倍于己,却不肯撤退,你的轻敌使你认为自己有两颗铁火雷,就会把敌军吓得仓惶后撤。”
郭宋一连串严厉的斥责后,他又稍微缓一下语气,继续道:“正是你骨子里的轻敌使你犯下了接二连三的错误,反观对方,他们却没有轻敌,小获胜利就立刻撤退,反而保住了兵力不损,和你的狂妄自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主帅的话如针一样直刺武志远的内心,他胀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自己钻进去。
他单膝跪下抱拳道:“卑职一定面壁反思,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郭宋点点头,“不光是你要反思,也包括我自己,包括晋军所有将领,我们太依赖铁火雷,总以为有它在,一定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它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敌军会针对它进行防御,反而增强了敌军的实力,所以我要限制使用铁火雷,不能让军队依赖它,一旦它失去作战效果,我的军队就不会打仗了,就像你一样,我且问你,如果没有铁火雷,你会怎么做?”
武志远低下头道:“如果没有铁火雷,卑职或许会南撤,就算不南撤,也一定会把军队拉出去,和对军在旷野里交战,而不会困在狭窄的军营内,一切都施展不开,民夫也不会伤亡那么惨重。”
“这就对了,军队太依赖铁火雷,就不会去和敌军在战场上面对面激战,就会惜命,就会畏缩,一旦有了这种想法,这支军队就离彻底失败不远了。”
说到这,郭宋长长叹口气,“其实我早该想到,这种先进的兵器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伤敌,也可伤己,我也要好好吸取教训,绝不能让士兵太依赖铁火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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