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秀这两个月很安静,没有再生出事端,主要是因为郭宋揭穿了他的真实身份,让他有些惊慌失措,他不知道郭宋还掌握了多少秘密,使他不敢轻举妄动,必须要请示元玄虎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偏偏此时河西走廊大雪封路,他没有鹰信和鸽信,没法和家主元玄虎取得联系,只好沉默隐忍。
张掖白天阳光灿烂,虽然天气还是十分寒冷,但在温暖的阳光下,还是可以在户外活动,晒晒太阳,可到了夜间,气温剧降,寒冷得连血都要凝固,所以太阳下山后,张掖街头几乎就看不见人影。
入夜,一辆马车在极为安静的大街上行驶,车轮辚辚,整个街头就只有这一辆马车。
马车在田文秀的府门前缓缓停下,车门开启,崔文静从马车内钻出来,这两个月,崔文静的日子也不好过,有人传出,他和监军田文秀关系紧密,这使得崔文静在河西官场上被敌视,被排挤,崔文静不得不像狗一样夹着尾巴过日子。
但今天,崔文静接到了卢杞发来的鸽信,他觉得有必要来找一找田文秀了。
一名随从把他领入府中,来到了田文秀的书房,田文秀粗通文墨,能认识几千个字,而且字写得还不错,这在宦官中还是比较少见,所以他颇受天子李适的器重。
田文秀正在房内练字,见崔文静进来,他放下笔笑道:“外面这么寒冷,崔长史一定有重要事情吧!”
崔文静点点头,“我今天接到卢相国一份鸽信,我觉得对田监军同样有意义。”
“崔长史和卢相国有鸽信往来?”田文秀有点惊讶。
崔文静连忙摇头,“一般没有往来,只是今天有个商人找到我,给我提供一份鸽信,我才发现是卢相国托他们发来的一份鸽信。”
崔文静将一份鸽信递给田文秀,“你自己看!”
田文秀连忙打开鸽信,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字,‘正常监察’,下面是卢杞的私章。
这封鸽信与其说是给崔文静的,不如说是给田文秀的,崔文静没有监察权,但田文秀有。
田文秀愣了半晌,忽然问道:“卢相国已经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了?”
“应该是吧!卢相国自然有他的途径,我觉得这其实是给你的消息,所以我把这份鸽信转给你。”
田文秀慢慢坐下,他沉思片刻问道:“崔长史觉得这封鸽信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这份鸽信的意思就是让你行动起来,不要畏手畏脚,不要从个人的仇怨考虑,而是正常行使你的监军职权,你上次受挫只是个人受挫,但你是代表天子来坐镇河西的监军,来河西一个多月了,却一点不做为,我觉得田监军好像是把公私混为一谈了。”
田文秀慢慢有点醒悟了,自己好像是有点钻了牛角尖,一心只想对付郭宋,却忘了自己是河西监军。
“那咱家下一步该怎么办?”
崔文静心中有点鄙夷这个宦官了,能力太差,几乎毫无经验,而且胆子也小,被郭宋敲了一棍子便缩足不前。
鄙夷归鄙夷,崔文静还是得帮他,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命运基本上连在一起了。
“我建议监军成立监察室,继续查潘辽的案子,郭宋也只是指责监军态度粗暴,但他也不敢说监军超越权限,监军就客气一点,把潘辽请来询问,这是监军的权力,相信郭宋也无话可说。”
田文秀缓缓点头,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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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是春节结束的第一天,官员们都纷纷来官房开工,开始整理去年的各种数据,准备给朝廷上报。
潘辽刚到官房,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喝口茶,一名从事在门口道:“潘长史,田监军请你过去一下。”
潘辽心中一惊,一个多月前的那一幕让他记忆犹新,田文秀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
没办法,对方用了一个‘请’字,让他无法拒绝,他只得硬着头皮向监军房走去。
监军房位于东院,是一座独院,门口上挂着‘河西监军’四个字的牌匾,但潘辽意外发现,旁边又多了一块牌匾,‘河西监察室’。
这个监察室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好像放假前都没有看见,这么神速?
“潘长史来了,请进!监军在等候长史。”一名田文秀的随从很客气地请潘辽进去。
潘辽走进院子,只见田文秀笑眯眯地迎了出来,“潘长史,新年好啊!”
潘辽心中惊疑对方的态度,上次见面他对自己就只有两个字,‘拿下!’现在居然变得和蔼可亲了,着实让潘辽摸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