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健曾经说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句话老朽觉得非常之有道理。大家同在一个县里做生意,不怕坦白说,我们能仰仗太守大人的关照,才有今天的局面。不用说李家自从结识宣王爷后,局面也是渐渐拉开!这本是双赢的局面,咱们为什么要争个你死我活?为什么不能结为盟友,有事不能心平气和共同商议呢?”张老爷大概说出了他平生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他服气的不仅是李家搭上了宣王爷这条路子,更服气李卉芷的头脑,与这样的人为敌,争得双方头破血流,不如与这样的人为友!
这样的朋友友可远远不止十万石粮食的价值。
不得不说,他的头脑是最冷静最狡猾的。
商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人只是永远的利益。
今天的烟雨楼之约,他原本不过是想在人前打压一下李家的气势,但现在他看出来了,这气势根本就不是能打压的!所以,他临时改变了策略。
当然,只要她同意了,以后对付她的策略也会相应更改。
在场所有人又将眼光望向李卉芷。今天这局面变得太快了!有些人甚至还没摸着头脑。
李卉芷冷冷一哼,想要拉拢自己,一起做苟且害人之事?还有上次运粮的时候,姓张的可是找了军队来抢粮的!
她朗声说道:“张老爷,请恕侄女不敢苟同!李家做生意,向来是规规矩矩,对宣王爷只是景仰与遵从,决不敢说结识了宣王爷这样的话!至于说结盟的话,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各自做生意,还是清清白白的好。李家谨慎,不喜欢做些让世人不齿的事情来,看到有人买不起粮食,就忍不住想插手帮一下!这样子结盟,侄女想,大家心里都会不痛快吧!”
张老爷立即沉下脸来,这人竟敢敬酒不吃吃罚酒!公然驳了自己的面子!
姓邓的冷言接口道:“这么说李家是一定要与大家为敌了!”
李卉芷看向他,不卑不亢说道:“李家不敢与谁为敌!只敢凭着自己的良心做事。天下间谁的命都是命!多挣区区银子却要饿死一片人的事情,李家决不干!你可曾见到茶地上老阿婆为了养活孙子,吃的是什么?你可曾见到船工们没有了过日子的生意,还被打断了腿,都是怎么在活着!李家不才,只要有力量,一定会竭力保全他们!咱们为商者,为什么被天下人耻笑为重利轻义,为富不仁?我李家偏要让世人刮目相看!
另外侄女还想劝劝邓老爷,太守大人可以相助各位,但也会多顾虑自己的事情。若是太出格,也会令太守大人为难——上次那位胡将军前来,王大人不是也没来成吗?”
“你……”姓邓的被踩了痛脚,这事被其余两人私下指责了多次,现在却被李卉芷当面提了出来。
忽然门口一个声音说道:“李家的生意之道,真令人折服!富有四海,却能以天下饥民为重,实令人钦佩!”
原来众人激烈舌战中,连门外什么时候站了人都不知道!
三大霸商竟然主动相约李家,这让商界的人都起了好奇之心,虽不敢明问,却总有几个好事者早早定了二楼的位子,以便偷听。
这老者听到激动处,竟然端着杯子走了进来!
李卉芷今天把要说的都说完了,最后那句尤其重要——太守大人也不是十分靠得住的!众位要干什么,也请惦量着办!
她微一行礼,谢过今日的酒宴,便作告辞了。
走到门口,却对还没离去的那位老者躬身行礼道:“老人家谬赞了!”
这老人四五十岁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谦恭儒雅,很有派头。搁在现代,就像个老教授一样。
李卉芷对这样的人没来由的生出敬重之情。
那人仍端着酒杯,轻轻一笑而回礼,似乎这时才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是不之客,朝雅间一众横眉冷眼的人抱歉的一笑,便转身离去了。
下了二楼,走出烟雨楼。
千斤的担子似乎在一瞬间卸下来,斗智斗力原来竟是这么费心费力的事情,李卉芷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完,双腿一软,就要不支,焦急守在一旁的小玉眼疾手快,立即赶过去心疼的伸手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