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等李卉芷坐定,又让人端了茶点给她,正准备开口,才现这孩子吃东西怎么像在抢似的,这是怎么了?他哪里知道,今天自从早饭出门后,到了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茶棚喝了碗茶,就再没吃过东西了。
睡到天将黑才醒,四个人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能吃什么?
李卉芷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想,也不知道帅哥此时到家了没有,吃上饭了没有?他也真是的,身份那么尊贵,身边就没有暗暗跟着一个保镖什么的吗?万一被人行刺了呢?
行刺?……
李卉芷被这个念头一惊吓,吃的点心也忘记了往下咽。今天这出会不会是有预谋的?但想想也不对,如果是行刺,为什么只拿了金银,没有抢马,也没有要命呢?
再联想到李括一个人在江南,她开始往深一步想,难道本来就有人要害他,所以他才一个人躲到江南?既然是躲,那为什么又不安排一些保镖呢?
想来想去想不通,难道自己猜错了,他不是皇太孙?
老爷不想等她完呆,直接就说道:“跟茶农的交涉还是很顺利,虽然慢了点,但总是一天比一天好。只不过又有新的问题了……”
老爷习惯性的皱着眉头。看来事情不好办。
“那是怎么了?钱用完了?”李卉芷赶紧问。今天出门,一无所获啊!
“钱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咱们犯了众怒啊!”李老爷很担心。
犯众怒?有这么严重?
李老爷接着说道:“咱们跟往年有生意来往的茶农都开始交涉了,但是以前没跟咱们做生意的茶农们,也来问咱们,可不可以先资助一点。……”
“那不是好事吗?咱们的生意可以拓宽了啊!”
“好事是好事,所以我才说犯了众怒啊!你想想,以前没跟我们做生意的,自然是把茶卖给其它人。现在那些茶农主动来找咱们,那以往跟他们做生意的茶商呢?生意不是中断了吗?”
“这倒是个问题!他们会以为我们在抢他们的生意!”李卉芷有些明白这个众怒了。各行自有行规在,这样抢生意就不大好。
“不单单是这个!那些即使没有茶树的,像种桑产丝的,种稻子的,都来问我!可是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资金哪!我就让他们找以往跟他们做生意的丝商,米商们商量,看看怎么办!……”李老爷一脸苦相。
李卉芷明白了,果然是犯了众怒!这个众怒,是那些米商和丝商们的怒!
桑农和稻农们希望丝商和米商能帮他们想一下办法,但是那些米商丝商们谁都不情愿预先拿这么些银子出来。因为他们有恃无恐,你采的桑,种的稻不想卖给我们你卖给谁呀?
所以,他们谁也不愿意将手里的银子拿出来。
但是现在桑农和稻农们却找他们商谈,他们就把责任推给了李老爷,他们认为,如果不是他搞的这一出,那些农民们就会不会来找他们的茬。
李卉芷倒抽一口凉气,得罪朴实的农民或可甜言蜜语相安抚,但得罪了素有头脑的商人,没有好果子吃!
想想那天在怡香乐坊里遇到的那三个恐怖的米商代表,而那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李家呢?
怪不得老爷等自己要等到现在,他也是没辙了啊!
李卉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怪不得王安石的变法只推行了不到二十年,宋神宗一狗带,变法立即就被撤消得一干二净,实在是阻力重重啊!王大人执行的还是朝廷法制的权利,尚难以持久,自己这个小小的商人之举,想来也是不会容易的。
白天还只担心银子不够,现在才现,还真不只是银子的事!
怎么办?
难道要被逼罢手吗?
现在两万两的借款几乎要花完,但尚有一部分的茶农还在洽谈之中,如果此时中断,必将会让人失去信心。于茶庄的信誉有损无益,但拿什么抵住这些众怒呢?
李卉芷几乎可以想象,那天那头暴怒的狂狮带着上百号人,在自家门前威的情景。
而其它那些商家,又何止狂狮?笑面虎,美州豹之类的多得是!
都是些短视之人啊!也不想想,农民要是造了反来,你这些商人的日子还能好过到哪里去!像黄巢,洪秀全李自成这些造反派,哪次造反不是先把有钱的商家洗劫一通再说?
为人难道不应该稍微看长远那么一点点?
财产也不是白给出去的,只不过相当于先付点货款而已,就至于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