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此刻真叫做哑吧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当初这冒生辰的主意是夫人想出来的。三书六礼都过了,满以为婚事已定,谁知道那姓俞的小子竟然跑了!夫人每天不是冷嘲就是热讽,逼得人家活不下去。可这灵牌,她交待人干活时怎么也不动下脑子?
不用说,此事必定是老管家福伯干的,但也不能说他干错了——毕竟冒生辰这种不宜外人知道的事,他压根就不知道。刻灵牌的时候谁也没跟他说,他只能是按照族谱上的生辰刻了。
虽然不能怪他,但是可以冤枉他,李老爷拉下脸来,把福伯叫上前来,大声斥责道:“福伯,你一把年纪了,怎么可以办事这么不小心?把小姐的生辰都刻错了?弄出这么大的事,你害得俞老爷生那么大的气,你这不是害了我吗?”
声音虽然大,却是不疼不痒。
福伯跟着李老爷已不下于五十年了,此时李老爷随便眨个眼睛,或者皱个眉头,他都能知道意思,就算不完全明白,也能猜出个大概,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背什么锅,他仍一脸惟诺地点头:“老爷,小的错了!是小的不细心,请您责罚小的……”
“不用装了,无论如何,你都要赔我儿子!”俞老爷不依不饶,一路暴走。
“那是一定的,这一个月来,我们家天天都派人出去找了,一有消息,立即就会通知你的,亲家老爷,你大可以放心!”此时李老爷已没脸面再说话,便由脸皮稍厚一点的李夫人腆着脸说道。
“够了,谁和你是亲家?你休想让我再相信你说的一个字!连三书六礼都敢作假的人,还搞一出假死来骗我!无信无义!无耻!我呸!亏我还一大早就来给她上香——这方圆十里有人来吗?没有吧。……对了,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一进门你就把我往外推,找各种理由不让我上香,这还亏得我坚持,不然哪知道你们竟是这样的人!”俞老爷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还想让我给你做生意,你妄想!”
李老爷再也忍不了了,怎么说也是在生意场混了大半辈子的人,今天这么低声下气地说了半天,那老东西却得理不饶人了,越吼越有劲,姓李的也是有血性的!
他张口还击道:“我无信无义,你就有理了?到了婚期,你儿子不抬花轿来就算了,你还天天张嘴到外面乱七八糟说些什么?我闺女假死?那还不是被你逼的,你在毁她名节!我女儿这是没死成,要是今天没有醒过来,我还要到衙门去告你!”
“告我?好啊!你不告你就是孙子!你不告我我还要去告你呢!我儿子不来迎娶,还不是被你的假生辰给害的!你们假造生辰,损我儿子命格,害得他流落在外,饱受苦难!你自己有儿有女,就这样戏耍我?我要告到你倾家荡产,你就洗干净屁股等着坐大牢吧!”俞老爷暴走完,叫上仆人阿丁,把带来的香纸元宝随地扔下,便大步走出院门。
俞老爷前脚走,李老爷就后悔了,怎么弄成这样了呢?现在不但生意黄了,还要摊上官司——这方圆十里谁不知道县令和俞老爷的独子曾是同窗,两个人好得就跟亲兄弟一样?
李老爷一想到这里,全身哪还有刚才的血气?身子一软,便坐到了地上。
这千算万算,怎么没想到灵牌上面去呢?昨天一天,就没一个人想起这回事来!
眼看就要成了的生意,就差这么一点点!
李夫人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见到丈夫此时一脸鹌鹑样,气得大吼:“没用的东西,刚才你倒是喊得痛快了,眼下怎么办?还告人家,你拿什么告?真是不自量力!”
李卉芷端坐在一旁一言不,静观其变,总算把事情整了个眉目出来:自己现在十六岁,李家即将陷入官司,官司和自己死不死并没有太大关系,而李夫人是个看谁不顺眼就立马开吼的人!这些完全不搭边的东西构成了今天的乱摊子。
这才是异空间做客的第一天哪!就有如此精彩的好戏等着,以后不愁无聊了。
李老爷本来心情就不好,此刻又挨夫人如此不讲情面的羞辱,也顾不了其它的反击了:“你倒是能!连个灵牌也交待不好,整件事就差在这里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风凉话!”
李夫人觉得自己冤得慌,昨天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呆在灵堂,怎么能都怪自己呢?再说她从来就没喜欢过这庶出的女儿,又怎么愿意多看那灵牌一眼呢,那就自然看不出问题了嘛。她还是以一贯的嗓门吼道:“没出息的人!就知道怪婆娘,你昨天不也呆在灵堂了吗?你怎么没有看出来?就知道怪别人!你们一家子就知道欺负老娘,老娘不干了!”
这一说完,干脆扯着嗓子号了起来。
李夫人的反应都在李卉芷的意料之中。在庭上看了太多这样的人,事情成则眉开眼笑,事情不成则无理取闹。没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