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江舟放下电话,颓然的站在办公室中央,风吹动着那本黑红色的书,发出沙沙的声音,那张写着字的纸片也随之翻滚,
“你曾经那样高高在上,以至于能够看到你的背影,都是我莫大的幸福。我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每一个我亲近的人,都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是否看得见,嘈杂和黑暗中,我只射向你的目光。中国人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婚。我已准备好上帝的审判,可是我一定要得到你。我现在才明白,有的东西,十几年的执著追求,到最后你仅仅是想要占有,以至于根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它。聪明的人,不要犯这个错。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即使强求得来,也没什么意思。擦肩而过,也许甚过海誓山盟。再见,珍重。还有。。。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吧。” 。 想看书来
第十三章
湖州 1994年
作为北上南下的一个重要交通要道,九十年代的湖州已经初露一个繁华城市的端倪。改革开放的气息,已经明显的在这个南方城市显示出来。市中心开始动工的,是美国希尔顿集团新建的酒店,壮观的示意图,已经吸引了很多行人的驻足回眸。每个人都在期待,期待这个百年的老城,能够在改革中焕发出青春的朝气。不过这个城市的古老部分依旧被保留着,城市中大部分的居民,还是分散在城市内围的六个区中,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我喜欢那个被绿树和围墙环绕的军区大院,安身于城市南边的护城河外,院外是喧嚣的市井,院内是我温暖无忧的世界。我在这里长大,我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阳光能照到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过我的身影。夏夜萤火虫会饶着我飞舞,我拿着糖果罐,小心翼翼的把它们藏起,放在床头的储物架上,天天要探头看。但那是我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当老鹰抓小鸡或是过家家已经不能打发我的空余时间时,我懵懵懂懂的觉得自己长大了,大到可以独立思考,大到少女的情怀,开始撩拨我心里的某一个角落。轻轻的,风吹一般,把我带进另外一个绚烂的地方。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的他,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还是语文课上的角色扮演,还是上次三好学生的选举?我不知道,只是突然发现,我的心里面,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位置,给他。
在初中的第一年,我从未注意过他,我从不知道班上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从来,我都是中心,从来,我都不在乎处在边缘的人都在干些什么。仿佛,每次前十名的名单上总有他吧,我不清楚。恩,我是最靠前的那几个,我看不见后面的人,他们,不属于威胁范围。哦,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和我配合演卖花姑娘的 那个男生,那好像是他吧。不过,我把他换掉了,他的声音太冷太平淡,我不喜欢。他叫,什么呢?
仇江舟,从初二开始,我的耳朵里就一直听到这个名字,他又考第一名啦,他物理比赛又得奖啦,他英语又考满分啦。。。他逐渐取代我的位置,直到我习惯从第二名开始找自己。我虽然好强,但却不至于计较那相差几个名次的排名。学习在我看来,永远不是唯一重要的。我享受很多事情,比如画画板报,比如管管早读,间或带个红袖标在学校里乱晃,逮那些迟到的人。哼,仇江舟,只会念书有什么用。
可是他依旧顽强的出现在我面前,无时不刻。在黑板上做题的是他,被老师点名起来解答难题的是他,班主任口中沉稳懂事上进的还是他。终于有一天,我抬起了头,看着那个背影。他不高,挺瘦,嗯,头发显得很精神,穿着红黑相间的衣服,奶白色的裤子,对着黑板上那道难住了所有人的题,从容的挥笔,字迹刚劲有力,棱角分明,却又有几分不受拘束的飘逸。我放下了笔,凝神看他,仿佛那背影有魔力,仿佛那跳跃而出的字,会说话。
我是铁块,而那背影,成为了我摆脱不了的磁石。
“仇江舟,帮我看看这道题吧。”这是我唯一知道的和他沟通的方式。经常,他会把一个写满公式和答案的本子还给我,有时我甚至,不一定看得懂。于是我问,可是往往也是白搭,当他的气息吐到我的脸上,我就再也无法专心了。有时,他也会问我,我很耐心的讲,他很仔细的听,注意力从来不会分散,往往一次就能弄懂。我一边感叹自己的表达能力,同时,有些淡淡的忧伤。他,不为任何事分心,从来不。
在其他的时候,我们是两条没有任何交叉的直线。我们座位离得很远,他有他的圈子,我有我的。我看不见他,他,应该也看不见我。只有在早读的时候,我开始愿意站在教室的后面,短短的半个小时,我可以看见他的背影。我开始害怕,害怕我,是疯了!
第十四章
1995 年 湖州
我开始习惯中考的压力,就像我早已习惯他的存在。我曾经最糟糕的物理现在学得很好,因为他也喜欢。因此,我俩经常可以争一争这榜首的位置。我们的关系依旧及其疏远,可地理上的距离,却越来越近。莫名的,他被安排坐到了与我相隔的一组,常常,我们之间只隔一个过道。更是常常,我们的桌子会被并在一起,他成了我的半个同桌。更莫名的,他居然搬到了我居住了十四年的军区大院,搬到了离我家只有两分钟步行距离的楼里。朝暮十分,或是夕阳西下,我总有那个身影相随。
人,有的时候是个很奇怪得东西,越是喜欢,却往往站得越远,躲得越深。我相信,在班上所有喜欢仇江舟的女孩里面,我是和他最疏离的那个。当看到他被一群女孩包围着问题,我总是远远的躲开。除了作为班长开会时的例行公务,或是间或两句的关于学习的讨论,我再未和他说过一句题外的话。我依旧可以在上学的路上追随他的背影,在窗户边不经意的眺首时看见他匆匆而过的车轮,或是在他上黑板解题时专注的凝视他。可是我只是一双眼睛,我只有那道目光,他永远也看不见的目光。
我的好朋友问我:“你是不是讨厌仇江舟啊?”
我故作惊异:“没有啊。”
“那你怎么从来不跟他说话?”她继续问。
“有什么好说的,又不熟。”我一笔带过,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地朝他的方向飘去。我已经习惯,不管在哪里,我总能看见他,我的第一道目光,只看向他。
仇江舟的好朋友问我:“老班,你和江舟是不是住在一个大院啊?”
我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感觉你们好像不怎么打交道。”他随口说道。
“嗯,有时候,觉得他有些太孤傲了。”我头也不抬,思绪却早也不在面前的习题上。
可是有一个人知道,她叫澄子,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她总是叫我阳姐姐,我也总是很乐意的答应,不过是表面上的应付罢了。澄子在学习方面并不开窍,可是察言观色却很是敏锐。新年晚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