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眼过去百日。
这一日傍晚,檀悠悠坐在竹制婴儿床前,拿了一个精美的拨浪鼓逗弄萱萱。
萱萱白胖的小手伸开又抓紧,小脚蹬个不停,乌溜溜的眼睛又圆又大又清澈,认真地盯着拨浪鼓,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而且是一连串的那种,笑得停不下来。
檀悠悠光是这么看着,就能安然度过整日,简直爱不完。
有人走进来立在她身后,她以为是柳枝,便道:“萱萱怎么能这样可爱呢?是吧?”
“是。”回答她的是裴融。
裴融穿了一身淡青色的纱袍,头上只戴一根青玉簪,身上一股书墨香气,往窗边一站,就能挡去半边天光。
檀悠悠和气地冲着他一笑:“回来啦?”
“回来了。”裴融走过去接了拨浪鼓,俯身去逗萱萱:“萱萱,萱萱,乖宝宝,看看是谁来啦?我是爹爹。”
萱萱认出他,手脚动得更厉害,小嘴大大张着,眼睛里满是笑意,当真白白胖胖、可可爱爱,能让整颗心融化成水。
裴融轻叹一声,丢下拨浪鼓,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儿,在那肉乎乎的小脑门上亲一口,和檀悠悠商量:“孩子该办百日宴了,你有什么想法?”
檀悠悠拿了扇子慢慢搧着:“我没想法,照着规矩来就行,不要出格,也别寒酸,差不多最好。”
裴融颇为无奈:“怎会没想法呢?孩子这辈子就过一次百日,还得仔细斟酌才是。”
檀悠悠道:“天气炎热,饭菜不能放置太久,一定要新鲜洁净,否则把人吃坏了不好。”
“就这些?”
“就这些。”
裴融没再出声,两条浓眉微不可见地轻轻蹙紧。
他和檀悠悠早就和好了,她不再为难他,有什么也是一本正经地和他商量,看起来还是继续踏实过日子的模样。
但他总觉得彼此之间隔了一层,朦朦胧胧,却坚固无比,难以打破。
因为这种难言的感觉,她出了月子之后,二人至今未曾同床,有好几次他委婉地示意,都被她避开了。
与此同时,檀悠悠也不再似从前那般爱说爱笑爱吃、鼓捣那些七零八碎、千奇百怪的东西。
她最关注两件事,一是教养萱萱,二是生意。
至于旁人,她虽然也关心,却不爱多嘴。
相比这个安静守规矩的檀悠悠,裴融还是更喜欢从前的那个插科打诨、整日捉弄他的。
细究来,终是因为那件事有了芥蒂。
裴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多说多错,终究自己的亲爹是下达了杀人的命令,檀悠悠也因此负了重伤。
任是谁知道这样的真相,都会很伤心,何况是在生孩子的特殊时刻,总是最敏感脆弱,想法也最多的。
或许只能用岁月温情一点点改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