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萦尘瞅她一眼:“附马于学宫论画,固然大显威风,但普通百姓如何会去关心这个?至于昨晚夜宴的声乐之争,更不至于传得满街都是。”
小凰低声道:“其实奴婢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附马适才出府,究问学宫竟派出七批十四骑,沿将附马爷迎入学宫,所以满城都在谈论来着。”
夏召舞笑道:“那秦老爷子还真是有趣,难道他是怕姐夫跑了,派那么多人来绑他?”
再一看去,却见姐姐提着笔呆在那里,连墨水啪啪啪的往下掉、将好不容易写好的书信染成黑斑都未注意。好一会儿,夏萦尘才反应过来,惊讶地道:“三迎四请?”
夏召舞小小声地问:“姐……什么是三迎四请?”
……
刘桑被一十四骑簇拥着往究问学宫骑去。
三迎四请,乃是究问学宫请经师入学宫的最高礼仪,他所带的那些家将跟在后头,看着附马进入学宫,亦与有荣焉。
进入学宫,成排的学子坐在那里。英拱手道:“听秦老博士言,昨夜刘兄在大王子夜宴上有关于琴棋书画与国事孰轻孰重之辩,别开生面,精妙绝伦,还请刘兄上台,再为我等解惑。”
昨天丹青论画只有几十人,现在竟有上千人,这是要把我往火架上烤啊?
刘桑硬着头皮,再次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穿越者来了嚓嚓嚓嚓”的觉悟,走上台去,正坐于席上,开始以“人为何天生知美丑”为切入点,再经由“生灵因美丽而感动”,直达“四艺最终极的目的,和人类自我存在的价值”,再将从古玉里记下的“名人名言”扯下来当作自己的虎皮,其中一部分是他自己的理解,一部分取自柏拉图的“理想国”。
对众学子来说,将四艺上升到这样一个高度,实是闻所未闻,而关于琴棋书画是源于“人天生知美而追求极致之美”的说法,对于众学子来说,亦极是新鲜。
与此同时,刘桑更是配合辩术与话术,将自己的观点解说得淋漓尽致。
对于这些学子来说,喜欢琴棋书画本是常情,一向只当作自娱自乐的巧技,这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从这种超越国家与历史的高度进行谈论。直至刘桑离席而去,众人依旧沉醉在这前所未闻的言论之中。
刘桑被引到一片园林。
林间鸟语花香,景色迷人。
秦老博士以树桩为桌,坐于园林之间,见刘桑到来,笑道:“小兄弟适才之演说,言锋而意远,就好比饮茶一般,入口清香,回味无穷。”
刘桑讶道:“老博士隔得这么远,也能听到?”难道这老头竟是这样一个高手?
秦老博士笑道:“小兄弟请听。”取一竹杆,将旁边一朵花拔了一下,广场上的各种议论立时传了过来,全都在大谈刘桑适才的演讲。
秦老博士道:“此花名为同声花,广场角落便种有一株,两花之间,可形成某种奇妙共振,若再以机关之术将这种共振转换出来,便可将那边的声音传至此处。”
刘桑大是惊异……这不就跟电话差不多?
他坐在秦老对面,苦笑道:“老博士这是要把我放热锅上烤啊,还好我有一点糊弄人的本事,要不然可就要当众出丑了。”
秦老哈哈笑道:“只凭小兄弟昨晚丹青论画,说得那些蠢材当时哑口无言、事后尽皆心服的本事,便出不了丑。更何况昨晚小兄弟在夜宴时那极是新颖,连老夫也闻所未闻的观点,可不仅仅只是糊弄人。”
刘桑摸着鼻子:“但这‘三迎四请’却实在是太过了,小子实在是担当不起。”
“这个却是另有缘由,”秦老笑道,“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你那与众不同的画作与昨晚夜宴上的文辩,令老夫刮目相看,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答谢你前些日子所做的某件事儿,以及对某个人的照顾。虽然如此,小兄弟却也没有让老夫失望,刚才那番演说,亦让老夫听得如饮佳酿。”
刘桑错愕地道:“老博士说的那个人是……”
秦老道:“丫头,你还不出来?”
几棵桂树后方,转出来一个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