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微微一皱眉道:“令狐师兄,男儿行事,当仁则不让。小珊对你情意深重,你却在顾忌些什么?”
令狐冲闻言,心中猛地一震,只觉得苏樱这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就像是一根鞭子,狠狠地抽了他一下。
“梦姑娘说得对,小师妹如此对我,我还顾忌什么?”
他立时点了点头,背起岳灵珊,三人一并上到了山洞中。
岳灵珊伤得虽然不轻,但有苏樱在,她就是伤得再重,也-是难不倒这位医术通神的奇女子的。
这山洞不大,坐两人尚可,三人便显得有些拥挤,令狐冲不得不披着斗笠棉衣,站到了山洞口,焦急等待之间,时辰已是不早。
“小珊的左手伤了筋骨,这山上缺药,却是不容耽搁,今日雪大,她受了惊吓在先,又在雪中行了许久。这山上天气寒冷,却是不宜过夜。”这危崖四面受风,并无树木遮掩,华山之巅本已十分寒冷,这崖上更加冷得厉害。苏樱处理完了岳灵珊的伤势,行了出来,对着令狐冲道。
“但这山路湿滑,天色又晚了,你带着小珊下山,实在太过危险。”令狐冲有些犹豫地道。
“不错,所以只好劳烦令狐师兄,送我二人下山了。”苏樱微微一笑道。
“可是,师傅吩咐,我面壁期间,不得下山。”令狐冲为难道。
“那么以师兄之见,该当如何是好?”苏樱淡淡一笑,瓠犀微露道。
“这。。。。。。”令狐冲当她一问,只觉得一阵迷惘,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他一时答不上来。
他从小被岳不群夫妇抚养长大,岳不群这个师傅在他心中的分量,实在和父亲差不了多少。而岳不群号称君子剑,最是讲究规矩,如今摆明了要他违背面壁的规矩。自是让他有些为难了。
苏樱心中好一番好笑,眼前之人如果是换了梦先生,恐怕会毫不迟疑地应下来吧,对那个家伙来说,什么规矩戒律,根本如同浮云一般。
“罢了,大不了被师傅知道了,多罚我面壁数月就是。”令狐冲看着岳灵珊在雪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的小脸,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背起了岳灵珊,跟着苏樱下了玉女峰。
背上传来的阵阵绵软,让令狐冲的心情变得沉重之余,也更加坚定。
苏樱的药庐正在玉女峰下,片刻之后,三人到了庐中,苏樱自去配制药物,令狐冲则坐在床边,陪伴着岳灵珊。
红泥小火炉上,煮着的姜汤散着淡淡的辛味。屋外是寒冬大雪,屋内却是温暖的。
令狐冲望着床上岳灵珊被炉火映得通红的小脸,心中默默念道:“小师妹待我如此情重,我便为她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他自忖从小没了父母,全蒙师父师母抚养长大,对待自己犹如亲生爱子一般,自己是华山派的掌门大弟子,入门固然最早,武功亦非同辈师弟所能及,他日势必要承受师父衣钵,执掌华山一派,而小师妹更待我如此,师门厚恩,实所难报,只是自己天性跳荡不羁,时时惹得师父师母生气,有负他二位的期望,此后须得痛改前非才是,否则不但对不起师父师母,连小师妹也对不起了。
正在出神之间,忽听得她轻轻叫了一声:“姓林的小子,你不听话!过来,我揍你!”令狐冲心中一惊,见她双目兀自紧闭了,知道她刚才是说梦话,不免有些好笑。她一做师姊,神气得了不得,这些日子中,林师弟定是给她呼来喝去,受饱了气。她在梦中也不忘骂人。“她的心中,不仅是有你一个。”门口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这声音虽轻,但听在这时的令狐冲耳中,却像是被一把锤子在心上敲了一下。他抬眼看去,却见一个曼妙的人影,绰约地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盏小灯,映得她的身形颇有些飘摇不定,像是一个幽灵。“梦师妹,你说什么?”令狐冲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低声问道。苏樱却不答话,而是转身向外行去,令狐冲跟了上去,他虽然不知道苏樱为何要说这句话,但事关岳灵珊,他却是怎么也要问个明白的。他大步追了出去,就看到苏樱已经走出了数十米之多,他连忙紧赶两步,走到了她身旁。“梦师妹,你方才所言,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