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颓丧地问道:你很讨厌我吗?
你觉得呢?
顾易舔了舔嘴唇,漫不经心地轻呼出一口气,香烟在夜色里消失,只留下呛鼻的味道。
对不起。
不用顾易回答,他也知道自己有多糟糕。
酒精让他的变得极为脆弱,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
安德烈弯下腰,两肘撑在膝盖上,扶着自己沉重的头。
要不算了吧,就像以前一样逃跑,只要提出分手,做回那个完美的人,他就可以从这种自我厌弃的情绪里解脱出来。
你的确让人生厌。
顾易掐没烟头,揪着安德烈的头发,逼他看向自己。
不过我没打算跟你分手。
惩罚还不够,她得到的也不够。
你也别想。
安德烈被迫仰着头,在崩溃的边缘颤抖,急促的呼吸挤压着冰冷的气流,仿佛无声的啜泣。
我就喜欢你愚钝又卑鄙、虚伪又心机的模样。
顾易看着他被逼红的眼睛哈哈大笑,肆无忌惮的嘲笑他。
所有人都会有这一面,我也一样。
她说着放开安德烈,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发。
现在舒服些了吗?
在缓慢温柔的安抚中,安德烈才慢慢回神。
他刚刚以为自己要裂开了,却被顾易一点点重新合拢。
过去他也常常如此陷入崩溃,最终让那些短暂的恋爱无疾而终。
他知道他的失败,不完全是因为简行舟的介入,更多的是因为他自己。
违心的讨好让他获得了太多溢美之词,他被赞美束之高阁,越来越分辨不出哪些是真的认可,哪些是他靠虚伪赢得的奖励。
于是恋爱成了一种负累,他知道对方喜欢的并不是真实的自己,但又不敢坦诚他的卑鄙愚蠢,肮脏恶臭。
只能躲在自己华丽的壳子里,自我怀疑,自我厌弃,直到顾易将他从里面拽了出来,骂的狗血淋头。
可能他真的心里扭曲吧,才会在谩骂和否定中得到安慰。这个人看到自己的卑劣,坦诚她没那么喜欢自己,反而让他感到安心。
安德烈吞咽着喉咙,抬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顾易。
他埋头在她腹间,呼吸渐渐平复,内心获得了久违的平静。
顾易神色漠然地轻抚着他的后首,不禁感叹这个人骨子里的受虐狂潜质。
他和简行舟,一个变态一个疯子,还真是绝配。究竟什么样的环境能养成这样自卑又自负的人?
她低头看向安德烈,不由生出几分同情,还真是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