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绪,陈子墨抬了头仔细看她,没放过稍纵即逝的那一抹忧虑。
把她爱吃的点心推过去一点,敛了神色,言辞恳切,语气坚定,“瑄,有句话你要记住,我的任何决定必以你为优先考量,现在如此,往后亦是如此。”
“任何决定吗?”他的人生,注定了不会完全属于自己,这样的承诺,包含的东西太多也太沉重……
“是!没有什么是值得委屈你而得的,即使得到的再多,你若不快乐,我又如何能愿意?”这世间繁华名利权势,并不能全然带给人幸福,有时候带来的反而是不幸,那些本来就非他所愿,如何值得委屈了她呢。
“那么,你的家人呢?”连家人也不需要考虑么?他的这句承诺,总觉不妥。
他的神色稍显落寞,“他们并非只得我一个,也从未以我为先。”父亲有继母,爷爷有堂兄,就连母亲生前,也是以子书为先,甚至在子书离开后执意随他而去。他们,从未曾真心的为陈子墨考虑过,遑论摆在前面?
云瑄轻抚他的手背,把温暖传递过去。那番平静的话语下,难掩压抑与失落,让人心中恻然。很快,他的表情恢复,另一只手覆过来,轻拍几下,“没事了,我早已习惯。”
优秀的子书曾是他最好的挡箭牌。
子书身上承载了所有人的期望,所有人的目光,而且他做得足够的好,这才让他们能够容忍一个不那么优秀,甚至是顽劣的陈子墨,让他这个弟弟可以肆意由己的玩耍,随心所欲的生活。
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子书,最关心的人是他这个调皮捣蛋的弟弟,若不是子书的早夭,他现在一定过得自由惬意,潇洒遂心,又怎会为了父亲和爷爷的希望,压抑自己的好恶,在这个曾经最厌恶的圈子里浮沉?
可惜,最珍视他的人却早早离开,剩下的人伤痛之余才想起还有一个陈子墨,退而求其次的企图再塑一个子书,对他强加苛责,后又失望离开。自子书离开,他似乎,再没从那个家里获得过一点点的快乐,成年后,便更少回去。反而是褚凤歌的家让他更自在些,连褚妈妈的唠叨也让他觉得温暖。
“我说,要是下次再遇见这位大小姐,我该怎么办呐?看起来她可不像会放过我的样子啊……”云瑄扯出另一个话题,试图化解沉闷的气氛。
“做你想做的,做你该做的。”
“哎,这句话听上去好像很容易,可是,想做的不一定是该做的,该做的又未必是想做的,怎么办?”故意跟他打诨,说得好像绕口令似的。
“那就随便选一样。”纵容的笑,只要她高兴,有什么不可以?
“这样的话,可是会惹麻烦的哦。”
“没关系,有我呢。”
“切!你以为你超男啊?”
“只要你愿意,那么以为也可以。”
“你这样会惯坏我的。”
“可是我愿意。”
天哪,这人没救了!“要是哪天给你惹个大麻烦回来,你可记得今天说的话噢。”
“你也要记住我说的。”
“我记住啦,吃饭吃饭。”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啰嗦。
一句戏言,一语成谶。日后的许多麻烦便是由此而来,而且个个都是大麻烦!
圣诞和元旦相继而来,热闹的街道两侧,众多商家精心装饰着店铺,希望利用喜庆的氛围从顾客口袋里榨出 更多的利润。
褚凤歌这天特意约了陈子墨和云瑄一起吃饭,上次云瑄在饭庄门口被陈子墨劫下,他可是耿耿于怀了好几日,可是陈子墨又常常忙得抓不见人,也只好自己跟自己郁闷。今天好不容易三个人凑一起,总算有机会唠叨唠道了,“我说子墨,你不过就是个芝麻官,怎么忙到这个程度?我看你爹都没你忙。”
陈子墨的脸色平静,淡淡答曰,“正因为是芝麻官,所以才是第一个被累死的啊……”
“切~~还真当你是公仆啊,死而后已?”褚凤歌不屑,那么凉薄的性格,什么时候化身热血青年要精忠报国了?都说三岁看大,可这小子三岁的时候已经是大院的捣蛋精了,却不料子书去了之后,突然像换了一个人,整天阴着一张脸不说话,害他差点以为这小子得了自闭症……亏那一帮花痴的小丫头们还一个劲儿的说他酷!哼,冷酷的酷吧。
后来两人大学毕业了,突然说要开个公司,他心想开就开吧,他要是能因此正常点儿也好。结果公司是开起来了,这小子也不难么乖张了,可没过一年就被家里打包去了德国,把公司都仍给他管。那几年,他褚凤歌可是破天荒的把一件事情坚持了那么久,真不容易啊。
后来这小子终于回国,他也得以清闲了两年,可他还没歇够本儿呢,这小子又跑去为人民服务了……他是诚心想把他褚凤歌累死不成么!!!
“当官不与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云瑄悠悠然的嗓音娇俏悦耳,把褚凤歌听得一愣,然后扭头恨恨瞪她,“果然是女生外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亏哥哥我这么顾着你,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啦?”
云瑄被他说的一阵脸红,不服气的反驳,“我是帮理不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