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你母亲年轻时很像。”熹宁帝打量着佟雪面容,最后将目光凝聚在她不避不闪的眼眸上。
佟雪面上的笑容一顿。神情恭敬而疏离地垂下眼眸,“奴婢姊妹三人样貌皆承袭母亲。”
看在熹宁帝眼里,她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刺猬,瞬间收拢所有的刺,将自己紧紧圈起,做足防御的姿态。
“朕吃饱了。你们可别拘束,多陪太后说说话。熹宁帝说着,站起身,欲离开的姿势。
他脸上虽带着一抹浅淡柔和笑意,心里却意兴阑珊。
他如何不知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
但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啊!
坐拥整个江山,受万民景仰,手握生杀大权,他为何就不能任性一回?
然而看着太后与皇贵妃脸上如临大敌的神情,看着这个一举手一投足,宛如缩小版的她的小姑娘,瞬间在自己面前建立起一座坚固的防御堡垒,熹宁帝瞬间觉得无趣极了。
十二年前,他不曾走进过她的内心,这些年,他究竟又是在跟谁较着劲呢?
熹宁帝一时有些理不清自己心中的想法,回到宽阔寂寥的乾清宫,独自静坐许久,也未能抑制住心里的那股烦躁。
终于他猛地从座上站起,神色极为不耐地对贴身太监道,“摆驾怡福宫!”
贴身太监“嗻”了一声,对殿外喊道,“皇上摆驾怡福宫。”
怡福宫地处后宫的西北角,毗邻冷宫,与乾清宫相距甚远,里面住着二皇子的生母,身份低微的怡嫔。
皇帝坐在御撵上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冷风,到达怡福宫外时,内心的烦躁已平息了些。
他站在宫外停了片刻,面上似有踌躇,这股踌躇激起他心中的反叛因子,使得他大步迈进门槛,径自往那唯一亮着灯的屋子而去。
怡嫔怕黑,是以睡觉时,房间亦会点上灯,亮如白昼。
因着这个原因,熹宁帝冷落了她许多年。
“皇!”贴身太监正要通报,被熹宁帝一个手势制止了,然而等他走到屋门外,尚未伸手推门时,那门已从里面被人打开。
“臣妾见过圣上。”怡嫔身披素色斗篷,面容恭敬,神情淡漠,整个人便如今日被一圈云层环绕的浅月,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清寒的气质。
熹宁帝抬步进屋,在屋中唯一一张玫瑰椅上坐下,他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
而怡嫔将夜灯放在桌上后,便闷不吭声站在离熹宁帝一丈开外的地方。
二人似较着劲般,明明身处一个房间,却似陌生人办,彼此视而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