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再然后,他蹲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esp;&esp;夜很静,尤其在折腾之后,更显得死气沉沉。这种气氛很容易往不好的境地指路。
&esp;&esp;宋明谦压抑了很久,憋红了眼睛,再一想到病床上的女人,眼泪刷的下来了。
&esp;&esp;霍星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伤痛忍进了骨子里,卓炜他们都认为,他挺住了,接受了,坦然了。可这有什么用,不过是伤不外露,统统成了内伤。
&esp;&esp;宋明谦哭得像个孩子,委屈里还带着点儿说不出的恐惧。
&esp;&esp;从上海到云南,从童年初见到少年倾心,从幼学十岁到三十而立,从第一次跟她求婚,到亲眼目睹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学抽烟。
&esp;&esp;宋明谦终于红着眼说出了那句话。
&esp;&esp;“你把小晚还给我。”
&esp;&esp;你把陈晚还给我。
&esp;&esp;霍星的脸跟刀削似的,透支了全部感情和血肉,只剩下瘆人的皮囊。他的喉咙上下滚动,是把眼泪用另一种方式分支出去。
&esp;&esp;半晌,他说:“对不起。”
&esp;&esp;宋明谦应声而起,拽住他的衣领往电梯门推,两个人撞在门上,“哐当”巨响。
&esp;&esp;“我要你对她好一点,再让她哭我就捅死你!他妈的想死就早点说!”
&esp;&esp;宋明谦这句话,就像以摧枯拉朽之势,把霍星灭得一干二净。
&esp;&esp;伤痕再次破肉而出之前,霍星的手机响。
&esp;&esp;护士打来的,陈晚醒了。
&esp;&esp;应该说,是恢复了意识,半睡半醒的时候只叫了一个名字。
&esp;&esp;霍星。
&esp;&esp;霍星穿着隔离服,终于在医生的允许下进入病房。医生说,她的情况很不好,有时候生和死之间,就差一口气。
&esp;&esp;意志上的东西,全赖她自己。
&esp;&esp;这口气,她撑不撑得住,只有她知道。
&esp;&esp;霍星进去的时候,陈晚眼睛是闭着的。
&esp;&esp;他一走近,她就睁开了。
&esp;&esp;失血过多的原因,她的皮肤变得很薄,眼廓下方都能看清淡蓝色的小血管。
&esp;&esp;陈晚很虚弱,但仍然费尽气力对他弯了弯嘴。
&esp;&esp;是笑,却那么苦。
&esp;&esp;她的手上打了吊瓶,没地儿让他握。
&esp;&esp;霍星就半跪在地上,低着头,轻轻贴着她的脸。
&esp;&esp;千言万语此刻都成了无言。
&esp;&esp;这种身体的真切接触,越容易触动灵魂。
&esp;&esp;陈晚一张嘴,唇就贴上了他的耳垂,嘴唇比脸的温度还要冷。
&esp;&esp;她现在只能发出虚音,很弱,却很清晰。
&esp;&esp;“我可能,不能跟你回昭通吃菌子火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