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周遭的肌肉因为酒精的刺激不?受控制般地狠狠轻颤几下,曹信业面上却无半点痛色,就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由?此可见?负伤流血于他来说已是习以?为常之事。
曹启良面色复杂入到?主帐里的时?候,曹信业已经?换好了伤药,并十分潦草敷衍地缠好的纱布条。
曹启良年过?五十,蓄有美髯,头?上戴着纶巾,穿着青色长袍,一副文人雅士打扮。
曹信业见?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墨黑色木雕双翅影雀,有些意外道:“我幽州铁骑与军情司已将近五十年未有牵扯,如今这又是唱的哪出?”
曹启良从影雀翅下取出一个卷起来的密信递给曹信业,只叹气道:“不?算是什么?好事,国公爷瞧了便知晓。”
密信有三寸宽,展开后将近半尺长,曹信业耐心读完,面上神色也越发冷硬,最后却只淡淡道:“看似蹊跷重重,却又十分巧合地没留下半点证据,怪不?得密信最后要加上一句‘线索仅供参考,真相自行解读。’”
曹启良捋了捋胡须,眯了眯眼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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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信业闻言嗤笑一声,不?悦道:“有意思?!倒不?如说是恶趣味十足,拿别人的家事当乐子呢!”
幽州曹氏嫡系旁支加起来共有一百二十八房,曹氏儿郎成?年后几乎都入了幽州铁骑,一开始从普通兵士做起,最后能走到?什么?位置全凭军功本事说了算。
大约是得上天眷顾,曹氏儿郎大多?都骁勇善战,如今幽州铁骑军中千户以?上的将领几乎有超过?一半都姓曹,幽州铁骑说是曹氏私兵也不?为过?。
曹启良乃旁支十二房嫡次子,比曹信业父亲年长十岁左右,自幼便生得文弱俊秀,比不?得其他族兄弟们勇猛高强,却天生一副七窍玲珑心肝,智计谋算十分了得,因此只刚过?而立时?便得了老定国公爷的看重,成?了定国公府幕僚之首。
十五年前定国公父子接连战死,幽州铁骑也将近折损一半,残存将士失了主心骨,五品以?上的将领又谁也不?服谁,眼看着昔日威震西北的精锐之师分裂成?了散兵游勇,幽州曹氏也危在旦夕。
曹启良无法,不?得不?亲自赶去京城,将还未满十岁的曹信业接来稳定军心。
曹启良还记得自己日夜兼程赶到?京城定国公府时?,世子夫人才刚刚因难产去世,府里连灵堂都还未布置好。
看着那个痛失双亲的小小少年,曹启良几乎无法将目的说出口?。
最后还是曹信业自己将妹妹托付给姨母,在母亲棺木前郑重告别后,才背着父亲送给他的寒铁长枪奔赴幽州。
曹信业虽说自小沉稳,但入军营时?毕竟年幼,军中将领并不?见?得都对他信服,但好歹是嫡支长房承嗣人,总归还是有些凝聚力的。
只刚到?幽州两月不?到?,曹信业便在曹启良等人的辅佐扶持下,将幽州铁骑剩余残部又重新整合了起来。
曹启良这些年来亲自见?证了当初那个少年是如何成?长为威震四方的幽州铁骑统帅,其中经?历大小战役无数,流血负伤都不?算什么?,有好几回甚至是险些丢了性?命!
定国公府在京城有暗线,安顺郡王父子诱哄曹芳菲,企图以?此来牵制幽州曹氏的事情早就传到?了幽州。
曹启良痛恨安顺郡王父子无耻的同时?,对曹芳菲也极其失望。
当年桐梓关破,曹氏守关十八房人死得一个不?剩,男丁宁死不?屈,女眷不?等北狄人杀上门便齐齐吞金自尽。
昔日族人惨死画面还历历在目,身?为长房嫡女却跟仇人之子互生情愫,甚至不?知廉耻地追至青楼!
一夕之间父母祖父皆亡,血脉相连的亲人仅剩下刚出生的妹妹,曹启良十分理解国公爷对胞妹的爱怜与宠溺,但有些原则底线却是不?容被?践踏的!
曹启良措辞谨慎道:“无论如何,曹氏女都不?可能嫁与安顺郡王为妻,圣上倒是好算计,却也过?于异想天开。”
曹信业随意系好衣衫,闻言嘲讽道:“难不?成?圣上以?为只要让安顺郡王哄住了曹家女儿,曹氏十万铁骑就会任凭他差遣吩咐不?成??……呵!异想天开?!倒不?如说是荒诞可笑!”
曹信业两指捏着密信一头?,一寸寸将其揉成?粉末,待看到?密信中间那特意标注过?的“粉蝶胎记”四字时?,眼底陡然升起几分狠厉气息,转瞬间却又隐匿得无踪无影。
曹启良并未察觉,原本还有些担心国公爷会因为胞妹的心思而偏了态度,如今得了这话,倒也勉强松了一口?气。
幽州铁骑不?得入京城,只能在此处安营扎寨,曹信业上了折子,准本明日一早御前献俘。
营帐外,幽州将士卸下了覆盖在军马胸腹处的轻甲战铠,八百匹高大神骏分散在军营四周,闲闲啃着青草。
骏马配英雄,幽州军马算是大旻朝最高大强健的马种。
如此凤臆龙鬐的神骏就在眼前,看得不?远处结伴游玩的锦衣公子个个心动不?已。
安平长公主次孙梁达拍了拍屁股底下的棕色河曲马,神色向往道:“跟对面那神骏一比,我骑的就是头?骡子啊!”
安乡伯府自老伯爷去世后便日渐没落,方其松兄弟几人更是文不?成?武不?就。
如今好不?容易巴结上淮安王世子,自是要显摆一番人脉价值,方其松瞥了梁达一眼,装模作样道:“这些马看着高大,但跟幽州铁骑比起来却也不?过?尔尔。”
梁达:“……?!”
梁达虽是个只爱吃喝享乐的纨绔子弟,却也历来瞧不?上方其松兄弟那四处钻营却又十分没眼力的模样,只是没想到?竟然还能眼瞎到?这种程度!
还比起幽州铁骑来不?过?尔尔?对面那说不?得就是幽州铁骑好不?好?!
淮安王世子见?那军营账外并无旌旗标识,听了方其松的话眼里多?了几分算计,语气倨傲道:“好好的景致被?一群莽夫破坏了去,实在扫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