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这是怎么啦?”
老太太先对在门口好奇地探头探脑的囡囡努努嘴:“秋云,你让囡囡到院子里玩儿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秋云就转身拍拍孩子的脑袋,说:“囡囡,乖孩子,到院里去,和小花狗玩玩,妈妈跟奶奶说几句话,啊?”囡囡点点头,懂事地跑到院里玩去了。
“妈,有什么事,你说吧。”秋云进了堂屋,站在老太太面前,平静地说。
“秋云,庆槐走了以后,你过得也不容易。这些我和你爸都知道,你爸也总说委屈了你。可是,你现在独身一个女人家,说话,做事都要格外当心,不要给别人落下话把儿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秋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满腔的委屈和愤怒一齐涌上心头,她真想大一场火,然后带着孩子掉头就走,再也不进这个家门。可是又一想,犯不着跟老人计较,陆家大院对她来说是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可是欣欣向荣的狄家湾,却还是难以割舍的。于是,秋云努力笑笑:“妈,你们放心吧。我明白的。”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站了起来,道:“明白就对了。秋云呀,不是妈要有意难为你,你是个懂事的媳妇,这我心里有数。可是就怕人家说三道四的,唾沫星子也能砸死人啊!”
秋云木然地听完这番训斥,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就走了。回到自己家里关上门,她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知道.婆婆指的是什么,村里、公司里那些风言风语也不是没有传到她耳朵里来,跟狄庆祥一样,她也毫不在意。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真让人克制不住地恶心。
………【惹火了,我就跟嫂子好】………
3o6。惹火了,我就跟嫂子好
庆祥对她好,这是事实;有时候两人在一起,那眼神儿一瞬间碰出几星火花,也在所难免。可是仅仅到此为止,秋云清楚地意识到,庆祥的这份情感并不是爱而是冷悯,或者说他俩的关系早已越了一般的男女私情,达到一种纯粹的同类相怜的关爱境地……
秋云越想越生气,话又说回来,我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女人,我要是真耐不住空房的寂寞和孤独,要跟谁好甚至要跟谁睡觉,那又怎么样?
丈夫负心离去,其实早已给了她这种权利,走的那天庆槐不是说过吗,秋云,你也自由了!大不了离婚吧,彻底了断这场不幸的婚姻,有什么了不起?她之所以还不打算走这一步,是为了孩子;囡囡对她爸爸的感情深着呢,每天盼啊盼,总盼着狄庆槐哪一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重新紧紧地抱起她,叫一声“女儿,我回来了……”
眼泪汹涌而出,打湿了胸前的衣襟,秋云痛痛快快地让它流着。生活给她的伤害太多,她真要报复什么的话,也不会采取这种跟小叔子私通、活活气煞狄家二老的方式;她有她自己的计划,不是报复,而是重塑自我……就像狄庆槐一样,她现在所缺的,只是一个适当的机会罢了!
狄狄小毛很快赶回家来了。他是被儿子庆祥特意从公司叫回来的。他呆呆地站在八仙供桌前,看着那些锃亮的铜器,点燃的红烛和袅袅匕升的香烟,然后又抬起头,出神地望着高挂墙上的那两幅褪了色的画像,半天没说话。
庆祥在一旁气咻咻地说:“爸,我妈搞这些玩艺儿不说,还找到秋云嫂子,胡说八道了一通……这是为什么?”
狄狄小毛说:“庆祥,你妈是好意……我们狄家世代好名声,不要污了它呀。”
“世代好名声……哼,那值多少钱一斤啊?”
“好好好,不说这事了。”狄狄小毛忍气吞声地勉强笑笑,“庆祥,今晚家里要开个会……”
庆祥惊愕地问:“爸,什么会要弄到我家来开?”
狄狄小毛指着墙上列祖列宗的神像:“来开会的人,都是这些老祖宗的后代……”
“我明白了,又是‘狄氏家族’会呀……讨论什么?”
“村里的事,公司里的事,家里的事,什么都讨论……”
天黑之后,狄家堂屋里,果然又像上次“斗争”大哥狄庆槐一样,坐满了狄姓家族的长辈;一个个虽已老态龙钟,在祖宗像前,却还硬挺着坐得很端正。接着,在村里和公司里都担任着重要职务的狄姓后生阿兴等人也到了,阿兴一见墙上那两幅身着满清朝服的老祖宗画像,就乐开了:
“哟’这画都是些什么呀?黑不溜秋、怪头怪脑的……”
“放肆!”德昆老头瘪着嘴沙哑地喝道:“这些都是你们的老祖宗!”
阿兴正要跟他争,狄小毛连忙岔开,面色阴沉地宣布:“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庆祥故意提醒他:“老爸,我嫂子还没来呢。”
老头瞪了他一眼,说这是我们狄家人在一起商量事情,秋云是外姓人,不用参加了。
庆祥有些傻眼了:他原以为这个会,是特意为他和秋云开的呢,看来事情并不这么简单!
果然,他爸一开口,根本没提他和嫂子的事,竟然说到公司现在正在进行的股份制改革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