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收敛住思绪,闭上眼睛:“只能看外头的传言有多厉害了,若是只是不痛不痒,也伤不了二夫人什么,若是传开了,父亲和二夫人仍旧要顶着卖女求荣的名声将我嫁给张廷义,我那时候只能另想办法了。”
说着沈微慈又想到宋璋说会帮她,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也没法子完全信他。
热水的氤氲里,沈微慈又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了某一处。
-----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沈荣生从大殿上下朝往户部走时,周围的同僚一看他便指指点点,毫不忌讳。
那些话也没有避开他的意思,全传进他的耳朵里。
说亏得建安侯府百年门第,现在竟已落魄至此,有辱世家门风,更辱读书人的气节,逼着女儿嫁给大了近四十的张廷义,差点逼出一条人命出来。
但凡京师里有些脸面的世家,谁会将自己的女儿巴巴送去给老头子的,建安侯府这巴结的吃相着实难看了些,还棒打鸳鸯,闹出人命来。
又有话传他家里养了头母老虎,他在家里全做不得主,连自己的女儿都任由主母欺辱折磨,冬天里还克扣炭火,就连吐血晕厥后也不放过,第二日就和侯府老太太去逼人嫁,生生是要折磨死人。
更有人说建安侯府的老太太也是个老巫婆,不为着孙辈好,拧不清欺负一个没了姨娘的庶女。
他脸色难看,走了两步耳边又有人道:“听太医院的林医正说,那侯府的三姑娘是积郁成疾,听说才接回来一个多月,就生生给人逼的吐血,也不知在这侯府一月里,还受了什么折磨。”
沈荣生听到这些话,当即气的过去要理论,那几人看见他却后退几步,看着沈荣生冷笑:“你可别来污了我们清明,我们可做不出那等事来。”
沈荣生脸色十分难看,刚才在大殿上,一封封折子全弹劾他私德有亏,家里妇人做主,倒反天罡不配为官,这会儿又看他们避他如蛇蝎,只觉颜面扫地,蒙着脸便走。
前头陈赫拦住他,阴阳怪气的冷笑:“户部的银子还贪不够,现在又去巴结张家的?”
“现在参奏弹劾你的折子可不少,你这回别想让人给你求情。”
沈荣生脸色铁青,不欲与陈赫多说,拂袖便走。
另一人许知安也好不到哪里去,人人都知道他与建安侯府二房的有姻亲,身边好友都笑他,将来也要娶个小母老虎回去,被管着一个妾也别想纳,到时候他院子里的女人都全得要赶出去了。
又说他这个岳丈可能如今官职不保,建安侯府只会更落魄下去了。
许知安脸色难看,竟有一瞬觉得与建安侯府有姻亲,让他感到颜面扫地。
有一人揽住他肩膀打趣道:“听说你丈母娘是个凶神恶煞的母夜叉,你明年又要娶个母老虎,兄弟实同情你。”
“这两天那事情传出来,清流里谁还会与建安侯府的结交,就怕也跟着落了个卖女求荣,巴结富贵的名声,寒门进士出身的,更不屑与建安侯府二房的攀关系了,你再娶了那二房的嫡姑娘,往后只怕人也要疏远你了。”
许知安听的神情一跳,推开那人的手就走。
现在他走哪也同样被指指点点,跑过来问他建安侯府的事,许知安从根也不知道还有这事,沈昭昭也不曾给他提过,现在这事闹出来,他也觉得丢脸。
现在这丑事朝野上下尽知,那张廷义听说也没好到哪里去,昨晚上刑部的人还往张府去了,动静没闹出来,但知道的人也不少,今天也没见张廷义来上朝。
只知道张廷义昨夜连夜跑到皇帝的殿前请罪,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应该也是自顾不暇了。
这场丑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落下帷幕。
而章元衡得知这一事,身形一踉跄,几乎没站稳。
他忽想到前些日子沈微慈让他早点去提亲的事,是不是她早知道后面的事了。
他再顾不得什么,只想现在就去见沈微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