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野依旧不避不挡。昂首前行,气刀、神兵火劈在护体气罩上,炸射起万千万千霓光。震得众人接连翻身后退,他却浑然无恙。所经之处,裂缝连迸,藤草蔓延,甚至开出数百朵嫣红的野花来。
众人哄然大奇,惟有林雪宜、西王母、祝融等十余顶尖高手瞧出此中奥妙,凛然惊服。
原来拓拔野在那极恶气候中修行“三天子心法”数载,虽未炼筑八极之基,不能强收他人真元。却深谙八极转囿、此消彼长之妙。整个人体便如小宇宙般,五行恣意生克,与天地同化,无论置身多大的风暴,都能经由八极八脉,在最短地时间内将外力一一消化卸导。
此刻他虽不运气抵挡,却因势化形,将土族群雄的真气或相互消抵,旋震而出,或导入体内八极,以“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的次序,反激为巨大的木属气浪,再将众人震退开来。
敌人越多,外力越猛,他因势消抵、腾挪转变的空间反倒越大。这种境界当年在东海龙宫,与班照,哥澜椎的编钟大鼓抗衡之时,他便已初窥门径,历练多年,终臻化境。
土族群雄哪知其中因果?只觉每一刀劈出,要么如泥牛入海,不知所往,要么如落叶摇风,无所依傍。空有一身神力,却不能奈他分毫,反被他护体气浪震得踉跄飞跌,心中之惊骇自难言表。
饶是应龙真气雄浑,亦被迫得接连后退,灰褐双眸精光爆射,沉声道:“布阵!”众人齐声呼啸,穿梭交抵,手掌贴在前人背心,环绕着炼神鼎,迅速摆成长龙阵形。
“嘭嘭”连声,黄光滚滚,层层冲入应龙体内。他衣裳骤然如气球鼓起,金光四射,大喝声中,双掌气刀交缠火旋,黄金龙头瞬间暴增了十倍,咆哮如雷,登时将拓拔野死死抵住。
拓拔野微微一震,脚下朝后移动了半尺,裂缝急迸。
众人大哗,台上这三十八名土族豪雄修为最不济者也有真人级别,以此“黄龙阵”叠加一处,威力几近太神。寡众悬殊,即便是石夷、祝融这等神位高手也势必被震成重伤,这“公孙轩辕”又能强撑几时?
烈炎眉头微皱,高声道:“这位兄台,能成黄帝者,都是德才见背、众望所归。我大哥宽仁友爱,绝非蛮不讲理之辈,只要你放下姬长老,一切都好商量,何必这般生死相拼?”
拓拔野心下大暖,哈哈笑道:“多谢炎帝陛下关怀。”双目光芒灼灼,盯视着姬远玄,一字字地微笑道:“世事险恶,人心如鬼。若不是如今有太多妖魔奸佞,祸乱人间,我又何必转世到此?今日当着各族英雄之面,我就算粉身碎骨,也定要拨乱反正,还大荒一个清宁世界!”
话音方落,周身绚光怒放,蓦地又朝前踏出一步。那黄金龙头陡然扭曲咆哮,如水波摇荡,土族群雄眼前一黑,金星乱舞,胸口如被巨浪猛拍,整个长龙阵竟齐齐朝后移动了两尺有余。
众人哗然,旋即鸦雀无声。
云雾离散,夜空如洗,明月清辉如水银泻地。祭台峰下积雪皑皑,人头涌动,万千目光全都凝聚在拓拔野身上,他每踏前一步,台下便一阵如潮惊呼。纤纤更是芳心忐忑,剧跳如鹿撞。
短短一柱香的工夫。奇变迭生,应接不暇,先是祭神天礼变成了伏羲转世的应证比试,接着又变成了土族的黄帝之争。谁胜谁负。不仅关乎西陵公主花落谁家,更关系到天下大局。
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地“公孙轩辕”,一夜之间便俨然成了左右大荒未来命运地关键。
大荒从来不缺乏这等身份莫测、一战成名的神秘人物,譬如当年的古元坎和神农,又譬如青帝与赤松子,亦都曾技惊四座,喧宾夺主;但从无一人象他这般,方甫现身,便戴着“伏羲转世”地耀眼光环,视天下英雄为无物。
姬远玄微笑旁观。瞳孔渐渐收缩,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冷,眼见着众人震讶畏服的神色。心中的妒怒更已攀至顶点。这厮既与林雪宜、二八神人勾结,想来盘古九碑也已落入其手,难怪三年之间,修为又有如此惊人进境!
这些年来,自己运筹帷幄。战无不胜,独独在这小子身上连栽跟头。几次设计杀他,却总被他死里逃生。因祸得福。此番若再不能得手,千秋大业,可就真要功亏一篑了!
思忖间,拓拔野又已连踏九步,距离炼神鼎已不过三丈。
那数十名土族雄杰虽然身经百战,忠诚悍勇,被其神威所慑,仍是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怯,气势大馁。长龙阵随之徐徐回旋后退。应龙金发、黄袍猎猎鼓卷,双臂微颤,枯瘦的脸上惩红如紫,汗珠涔涔,显是已有些支撑不住了。
姬远玄杀机大作,徐步上前,微笑道:“阁下既然一意孤行,窥我鼎器,寡人就将此鼎送给你罢。接好了!”默念法诀,双掌隔空横推,“呼”地一声,那炼神鼎突然怒旋破空,火焰狂卷,朝着拓拔野当头撞来。
众人齐声惊呼,拓拔野此时与“黄龙阵”僵持相抵,避无可避,倘若分心挡扫神鼎,势必被应龙等人反击重创;但若不接挡,被这炼神鼎撞中,轻则经脉断毁,重则魂飞魄散!
纤纤心中陡沉,只听拓拔野哈哈长笑,突然如陀螺逆旋,破空而起。应龙、匍围等人重心陡失,陡然朝前飞冲,黄龙如被涡流绞入,顺着拓拔野地螺旋气浪怒吼盘旋,“轰”地一声巨响,一齐猛撞在那炼神鼎上。
众人眼前一花,被那强光刺得泪水直流,双耳欲聋,一时间什么也听不清、看不见了。挤在最前沿的数百人更是当胸如锤,腥甜狂涌,被那气浪撞得拔地飞起,接二连三地朝后翻身飞去。
人潮大乱,哄哗不绝。
纤纤又惊又急,勉力稳住身形,凝神眺望,隐隐可见台上绚芒乱舞,气浪鼓爆,又听“当当”狂震,那十八面金锣、十八个石鼓齐齐冲天飞起,黄龙陡然炸散为数十道人影,惊呼着四下抛跌。
过了片刻,霓光气浪渐渐转小,只见炼神鼎当空急速飞转,嗡嗡剧震,拓拔野与姬远玄绕鼎飞旋,两人一手抵在鼎壁上,一手各抓住“姬孟杰”的一只手臂,奋力扯夺。
祭台峰上龟裂如阡陌,一片狼藉,西王母、陆吾等金族群雄遥遥围立,满脸震讶,泰逢,涉驮等人则东倒西歪地摔了一地,惊魂未定。
台上台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仰着头,目瞪口呆地望着拓拔野那被震裂地人皮面具,过了半晌,才听一人失声叫道:“拓……拓拔太子!”
群雄如梦初醒,哗声大作,或惊骇,或愤怒,或狂喜,或恼恨,整个祭台峰象是瞬间wap!圈!子!网了。
“三弟!”烈炎又惊又喜,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你!”方才见他独战土族群雄时,便隐隐猜到了些许端倪,只是无凭无据,不敢贸然相认。此时眼见是他,欢喜难抑,飞身冲起,叫道:“大哥、三弟,兄弟之间又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说不清地话?一齐罢手如何?”
姬远玄摇头高声道:“如绵之砂,岂能与污泥合流?他不是我的兄弟,而是戕害了千千万万大荒男儿的帝鸿妖魔!四海难乱,全由他而起,今日若不取他项上头颅祭拜天地,又如何对得起被他刺杀地白帝陛下?如何对得起这些年枉死的冤魂?如何对得起翘首乞盼太平地天下百姓?”声如洪雷。慷慨激昂,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土族群雄纷纷拔刀怒吼道:“杀了帝鸿狗贼,碎尸万段!”众人想起这几年来肆虐各地地瘟疫,想起家破人亡地父老乡亲。亦不由火火填膺,当即便有数百人轰然附应。
拓拔野早料他会贼喊捉贼,纵声大笑道:“谁是帝鸿,只消将这位‘姬长老’放入鼎中一炼便知。各位要杀要剐,等到那时再定不迟。”左手真气骤吐,“当”地一声,神鼎狂震,绚光剧荡,向姬远玄当胸撞去;右手猛然后夺,顺势将郁离子朝鼎中拖扯。
姬远玄右手猛推。将神鼎朝他回撞而去,左手紧紧拽住郁离子手臂,喝道:“姬长老乃我族肱股。岂容你诽谤屈杀!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不是帝鸿?你若不是帝鸿,为何不敢光明正大地现身人前,还要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