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纵横斜交,八个数字两两相加所得之和果然都是“九”,浑然天成,毫无瑕疵!
拓拔野又惊又喜,象是突然窥见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奇妙世界。这八卦台的机关玄秘霎时间了然在胸。
但心中一沉,转念又想:“奇怪,方才我明明也砍了离卦石三刀,怎地没半点反应?何以被公孙婴侯击了三下,卦石却立时下沉了呢?倘若只是真气悬殊的缘故,先前他胡乱劈斫之时,分明也曾击中过‘乾卦’、‘兑卦’两石,为何也殊无变化?难道……难道竟是因为我和他的真气属性不尽相同么?”一念及此,犹如醍醐灌顶,“啊”地一声大叫,又是惊喜又是激动,一把抱住雨师妾,哈哈大笑道:“好姐姐,我们可以出去啦!”
残阳如血,彩霞满天。
壮丽广袤的真陵之野已变成了百里焦土,四处断石横亘,尸横遍地,满目疮痍。狂风刮来,火焰明灭跳跃,空中尽是淡淡的腥臭焦灼之气。
一群群兀鹫、尸鸟当空盘旋,纷纷俯冲而下,拍翅扑打,争相撕扯啄食着人兽尸体,尖叫欢鸣,此起彼伏。
此时各族群雄都已经陆续退散了,蹄声寥落,旌旗远去,只有寒荒国的八百兽骑依旧整整齐齐地沿河而立,悄无声息,象是凝固了一般。
楚芙丽叶秀发飘飞,衣裙翻舞,痴痴地凝视着前方那微微隆起的乌黑土丘,淡蓝色的美目滢光闪烁,脸上木无表情。
众人神色黯然,都是说不出的难过。
拓拔野不单解救了寒荒近千女童,更助八族平定叛乱,避免刀兵之祸,早已是他们心目中的好朋友与大恩人。眼看着他埋困于万丈地底,却偏偏无计可施,心底之悲痛愧疚,莫以言表。
天箭默默地抽出弯刀,在手指上划出一道鲜血,滴落在箭尖上,转身弯弓如满月,“嗖!”箭如流星,直没苍穹,那点红光在夕晖中闪过一抹妖艳的亮色。
拔祀汉等人纷纷划破指尖,滴血于箭镞,而后弯弓搭箭,朝天怒射。
破风激响,群鸟惊飞,漫天箭矢划过无数道弧线,“咄咄”连声,远远地钉射在大地上,宛如一片芦苇。
天箭取下腰间的琥珀野牛角,仰头呜呜吹响。一时间,群角呼应,苍凉悲壮。这是寒荒八族传统中,为找不到尸身的勇士所进行的“箭葬”。
楚芙丽叶睫毛微微一颤,泪水从眼中倏然滑落。想要忍住哽咽,肩头却反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仰起头,夕光耀眼,灿烂得就象他的笑容。霎时间,喉咙象被什么噎住了,心底如割的剧痛让她无法呼吸。
“走吧。”她转身骑上寒虎兽,不敢再回头去看,泪水却依旧涟涟不断地流了下来。长鞭挥扬,虎兽悲嘶,飞也似的朝着天际残阳奔驰而去。
众人纷纷翻身跃上兽背,策鞭急奔,尾随其后。
到了极远处,拔祀汉转过头来,只见最后一抹夕晖镀照在那连绵迤俪的黑丘上,闪耀着淡淡的金光,就象一条沉睡着的苍龙,他眼眶一热,转过身,继续策兽狂奔,在心中默默地道:“拓拔兄弟,但愿你吉人天相,他日还能相见。保重!”
但他却没有瞧见,就在他转回身的刹那,黑丘南侧的真陵河中气泡喷涌,波涛起伏,“哗”地冒出一个湿漉漉的人头来。
那女子满头黑发盘结,在耳边梳成数十根细辫,象牙色的俏脸水珠流淌,柳眉斜挑,月牙眼闪亮亮地凝视着远去的众人,又瞟了眼左腕上那橙黄温润的玉环,丰润的樱唇漾开一丝喜悦而又得意的微笑,重新慢悠悠地潜回河中。
“轰!”拓拔野二话不说,断剑青芒飞舞,接连在震卦石上劈斫了四记,巨石陡然下陷,碧光冲天,映射在西南铜壁上,顿时又浮现出数百古篆蛇文。
雨师妾、流沙仙子妙目一亮,又惊又喜,双双失声道:“五行真气!”蓦地明白这八卦台的机关玄秘了!
“不错!”拓拔野此刻心情大佳,容光焕发,笑道,“八卦各有五行属性,这八个卦石必须以相对应的五行真气,再按照特定的次序,才能一一打开!”
流沙仙子拍手笑道:“是了!乾、兑属金,次序又分别排在第一、第二,所以被你的天元逆刃与白金真气所撞击,就相继打开了。离属火,排第三,故而你用天元逆刃无法震开,被公孙狗贼的地火刀撞了三下,便即沉落。而震属木,排第四,只有用木属神兵和木族真气才能打开……”
公孙婴侯恍然大悟,这神壶八卦台的第一重机关惟有以金属真气才能启动,而要将八重机关尽数打开,更要以五行真气交替而为。难怪他被封镇在这神壶内整整十六年,竟始终不曾察觉端倪。
然而莫说是他,放眼天下,除了已故的神农和眼前的小子,又有谁具备五德之身,深谙五行之妙?自己今日若非与他同困此处,只怕穷尽一生,也再不能离开了!
想到这里,心中惊喜、骇怒、妒恨、羞愤……翻江倒海似的交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