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刚开口时还有些不好意思,两只手在衣服上来回搓着,不安而踌躇,说到后来又开始两眼放光,好像这次有了钱一定能再赚回来似的。
于淼摇了摇头,她早该想到,什么浪子回头,在他身上是不可能的。
“我没带钱,只给你买了几身衣服。”她拎起旁边的袋子,里面是些保暖的衣服,可以让他御寒,“这里还有张卡,不是□□,只能用来买东西。数额不多,但够你生活一阵子了。”
男人看着她一样一样地推过来,瞪大眼睛看她:“我说了我不要这些,我要钱!”
“我只带了这些,东西我放这儿,你要也好,不要也好,都与我无关。”她说着,起身就要走。
男人冲上去抓住她的胳膊:“淼淼,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这些东西给我,然后呢?就跟我断绝关系了是吗?我告诉你,就算签了断绝关系的协议书,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也永远不会变,我永远是你老子!”
于淼一惊:“什么协议书?”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那个男朋友打的什么主意!那么一小张支票就想让我跟你断绝父女关系?我呸,做梦!”他歪着脖子啐了一口,“于淼我可告诉你,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就是我女儿!什么协议统统都是废纸,我不会承认的!”
于淼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一步步后退:“你不认?你不认有什么用,法律会认的!你当我是你女儿吗?我不过是你的提款机,用来给你还赌债!说什么女儿,你在电视上告诉别人我有多么不孝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是你女儿?”
“淼淼!”
“我很快就会出国,再也不回来!你最好想清楚,以后没了我这个提款机,你要怎么活!”
她夺门而出,再也不看房间里那个男人一眼,心里却充满了疑惑。
他说的男朋友,应该是欧广泽,但那份断绝关系的协议,他却从来没跟她提过,是想默默帮她吗?可如果是这样,他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又该怎么解释?如果他从没爱过她,跟她在一起不过是要彻底击垮她,那又何必劳心劳力地做这些?
如果……如果那些伤人的话都是谎言,那真相又是什么?他为什么要那样逼她离开他,甚至不惜否认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为什么?
仔细回想,这些日子以来接连不断的变故,好像每一桩都是冲着她而来。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想要抓住,却只是徒劳。
而现在,她只能顺着丁铃的意思出国,一年、两年,或许真的一辈子都不能再回来。
离开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于淼站在机场中心,看着来来回回匆匆而过的人群,有些无所适从。
公众场合,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戴了帽子和口罩,加上大得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周围没有人认得出她。
她除了低头看手机,就是抬头四处张望,坐立不安的样子引得旁边座位上的人看了她好几眼。
但她实在心急,丁铃说好要带着阿森在机场同她会合,但她等了这么久,还是没看见对方。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一只温热的大手把她的小手轻轻圈住:“于淼,别紧张。”沉稳的语气,是他一贯的作风。
她抬头看向他,在他温和的目光中总算镇定了几分,却没敢继续与他对视。
那天陈谨来找她时,她正在收拾行李。两只大箱子放在屋里,再加上空荡荡的衣柜,一看就知道是要出远门。
陈谨环顾了一圈,然后定了眼神看她:“看来你要走,我这份续约协议算是白带了。”不待她有所反应,他已经把手里的文件撕毁,随手一扬,白色的纸片就纷纷扬扬落在她脚边。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那样生气,尤其对象还是她。
她本来是计划好的,和星光的合同正好到期,她可以悄悄离开,到国外以后再给他发邮件。陈谨对她的心思她多少明白,既然无法给予回应,到不如借此机会让他重新选择,这或许是最好的回应方式。
但没想到他会突然来找她,还正好撞上这一幕。
“陈谨……”
她刚开口,就被他打断:“都收拾好了吗,有什么要帮忙的?”他向来是这样,心里再生气,表面上都不会表现出来,而且往往表现得越平静,心里其实越生气。
比如现在,就是气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