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相迅速出列道,“陛下圣明,吏治乃是能关系到江山稳定的根本性问题,的确要重视起来,要尽量摒弃旧制所带来的那些弊端,才能让我大安不至于重踏前朝覆辙。”
皇上满意的点头道,“何卿家说得不错,诸位都知道,朕本出身寒微,当年也曾受尽由贪官污吏带来的苦楚,如今朕当了皇帝,当然不能忘本,不能让我大安子民继续在那些贪官污吏的手上,吃尽苦头,民不聊生。”
眼看皇上毫不避讳的直接在朝堂上,公然自己在寒微之际的经历说事,不少人纵有着满肚子的反对,也不好再说出口。
吏部张尚书出列道,“陛下一心为民的想法,当然是好的,可是此事关系到胥吏,他们乃是维持各个衙门运转的基本,稍有不慎,怕是会出大乱子。”
吏部一直被视作是六部之首,可是这位张尚书在朝堂上的存在感却不强,因为他很少出头,只知奉令行事,连带着整个吏部,在过去的这些年里,都始终维持着无功无过的状态。
在开朝之初,有这么一位听话的吏部尚书,对皇上而言,当然是件好事,便于他掌控吏部。
可是对如今的大安而言,吏部依旧如此,遇事不决就知循旧例,没对大安的吏治建设与发展,做出任何改进和贡献,皇上就有些不满了。
“出什么乱子?不愿意干活?无妨,让他们立刻给愿意干活、会干活的百姓腾位置,除此之外,他们还敢做什么?”
反叛?若是在早前,皇上的确有顾虑,但是现在,他甚至巴不得有人跳出来,好方便他杀鸡儆猴。
在高坐上首的皇上强势的俯瞰下,众臣不得不恭敬的低头,以示臣服与赞成。
“陛下这是要干什么?已经安排下去三千多人,剩下的还有近两千,按照这个势头看,进入面试的近两千,只会被安排到更好、更重要的位置上。”
下朝后,迅速聚到一起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目前登记在册的正式胥吏,只有不到四万人,这岂不相当于是宫中一次性直接拿走五千多个位置?”
占比近八分之一,再来几次大招募,现有的胥吏之位,都不够分给这批人的。
有人神情凝重的回道,“就怕不只是胥吏之位,还有大批的八、九品官位呢,剩下的一千七百多人,很有可能会被安排到这些位置上。”
此话一出,顿让在场许多人都脸色大变,许多八九品的位置看着不起眼,实则很重要,往往被一些世家大族与勋贵视为自留地。
让自家没有什么天分的后辈,通过纳捐、保举或是荫庇的方式拿到位置,或是用来做人情,以及及拉拢某些有举子功名,却没取得进士出身的读书人。
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办!
下值后,洪少师神情严肃的对人说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放任!”
有人发愁道,“可是皇上的态度,咱们都看到了,他都不惜当众拿自己的出身和遭人欺凌过的经历说事了,可见他绝对是下定了决心,要动胥吏的任免权。”
眼看在场一个个大官的脸色都阴沉难看得可怕,有人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反正宫中通过大招募选人,又不限制出身来历,别人能参加,我们的人也同样能参加,纵然咱们的人没被选上,设法将那些被选上的人,变成咱们自己的人,不就行了,咱们又何必为这种小官吏的事,与宫中对上?”
听到这人的话,众人顿时眼睛一亮,有人更是直接夸赞道。
“嗯,还得是年轻人脑子转得快,如此看来,就算皇上将小官吏的任免权拿走,对我们也没多少损失,刘少保,您这个侄孙女婿,不错啊!”
刘少保捻须笑着谦虚道,“过誉了、过誉了,就算他不说,大家也能想得到,只是明年轻气盛,有什么说什么,还请大家多包涵。”
众人就此齐乐融融的聊了起来,毕竟赵明自己就是一个最现实的例子,他本是寒门出身的进士,根正苗红的清流派,却因娶了刘少保的侄孙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等到其他人相继散去后,曲少傅才看向刘少保道。
“刘兄,虽说你家的情况特殊了点,但是咱们可都没把你刘家当外人,对于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
刘家是在皇上正式崛起,真正成为雄霸一方势力后,就选择投靠皇上的世家豪族,为皇上争霸天下提供了不少钱粮方面的帮助,刘少保的一个女儿在宫中为妃,膝下养着一个公主。
这也就使得刘少保的身份变得有些特殊,与世家、功臣、外戚,都能沾得上边。
洪少师等人虽然没将其彻底视作自己人,但在遇到大事相商时,还是会叫上这位。
刘少保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回道,“依在下之见,当然是顺其自然,静观其变,从目前看来,陛下与皇后做事,都秉承着对事不对人的原则,陛下亲身经历过前朝的覆灭,不愿让大安再重蹈覆辙,也是人之常情,大家又何必如临大敌呢?”
洪少师不满的皱眉,“若说不对人,曲兄为何被罚那么久?”
刘少保将目光投向曲少傅,“就凭曲兄做下的事,宫中只罚你在家闭门半年,冤吗?洪兄难道不知内情?”
察觉到刘少保竟然知道曲少傅被罚的真实内情,洪少师不禁有些语塞,气势都因此而消减了半截,曲少傅这个当事者,也只能端起茶杯渴茶,以缓解尴尬。
刘少保也没有非要纠着不放的想法,接着道。
“在下早说过,今时不同往日,天下好不容易平定下来,我们这些人家,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损失都不小,先辅助新主稳定好朝纲,再图以后,可惜诸位不仅不愿听,还因此而对在下心存嫌隙,一心急于恢复先辈的荣光。”
洪少师有些不自在的回道,“刘兄,这些过去的事情,我们就先不提了,不管怎样,我们这些人家都是一边的,如今宫中势大,我们必须要团结在一起,精诚合作才行。”
刘少保虽然抱怨了两句,但他也没有拿乔的打算,正色道。
“唯今之计,我们必须要耐下性子,万不可再去消磨皇后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