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从头到脚,动也不动,甚至连须发都没有一根动静,在闪动的火光下,看来实在是说不出的诡谲可怖。
李一平咬了咬牙,壮起胆子走过去,突然发现这老人须发有些不对,
伸手一摸,竟是蜡铸的。
这老人原来只不过是具蜡像。
李一平忍不住苦笑起来,但想了想,又不禁怀疑道:“想必是容量的父亲的蜡像,却又怎会被藏在这里。”
他再往前搜索,只见这地穴前面竟有条秘道,黑黝黝的瞧不见底,也不知是通向什么地方的。
地穴方圆有两丈,除了这蜡像外,竟还有张小床,床边有个小小的木柜,上面零乱地放着些杯壶、书册,灰尘已积了半寸。
这些虽都是些平常的日用之物,但在这无人的里发现这些东西,却更显得说不出的神秘,李一平惊奇疑惑思索,终于恍然:“容量的爹爹或是为了被人所逼,或是为了沽名钓誉,所以故作姿态,说是要在那纸阁里诵经忏悔,其实却在这下面睡觉,他为了瞒入耳目,所以又做了这蜡像,平日就将这蜡像放在纸阁里,别人既不敢进来打扰,远远瞧去,自然以为坐在阁里的就是他。”
这分析不但合情,而且合理,李一平自己也很满意,却又不禁叹息,有些看来极神圣的事,真相却是如此可笑。
他将铜灯放在那小柜上,忍不住去翻动那些书册,但却只不过是些传奇的书,并非是什么武功秘笈。
李一平又不觉有些失望,突见一本书里,夹着几张素笺,上面写着的竟是些艳语绮词,而且看似女子的手笔。
李一平文武俱通,一眼便看出词意中满含着相思悲恨之意,显然是女子以诗词寄意,将相思向情人倾诉。
那蜡像身材瘦小,容貌诡异,像这样的人,难道也会是个风流种子,难道也会有少女对他这般爱慕。
李一平苦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书,突然瞧见床下露出了一角锦囊,他又忍不住拾了起来,锦囊中,落下了一方玉石,玉质温良,雕刻细致,正面阳文刻的是“锦衣卫”,背面阴文竟是个“李”字。
这玉石赫然竟是锦衣卫的物件。
锦衣卫的物件,竟会在这里出现,这岂非更不可思议。
李一平怔了许久,又瞧见那锦囊上绣着个女子的肖像,明眸如水,容华绝代,赫然竟是容夫人。
绣像旁还有两行字。
“常伴君侧,永勿相弃。
“媚娘自绣”
这“媚娘”两字,自然就是容夫人的闺名,针绣虽和笔写有些不同,但字迹却显然和那诗词同出一人。
她嫁了容量这样的人,深闺自然难免寂寞,所以便将一缕情丝,抛在别人身上,而她的对象,竟是锦衣卫的人。
李一平怔在那里,容夫人的语声似又在她耳边响起。
“……以前有一个姓李的,杀了我一个很亲近的人,在我的感觉中,姓李的都不是好人。”
容夫人痛恨姓李的,想来并不是因为姓李的杀了她的亲人,而是因为那姓李的刺伤了她的心。
那姓李的想必正和李一平现在一样,遭受着危机,所以容夫人便将他藏在这密窟里——那时容量的爹爹自然早已死了,他生前只怕再也想不到自己用来骗人的密窟,竟被他媳妇用来藏匿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