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说佟府就是佟府,你照做就是。”四阿哥眉宇间略显不耐,不想在这件事情多做解释。
自从幼蓁病愈之后,皇贵妃一直就有将她送回佟府的打算。四阿哥明白,但从未在皇贵妃面前提起。
所幸他回去后也是住在宫外的贝勒府,幼蓁回到佟府,想找她还要更方便些。
圣驾在十月初回到紫禁城,皇贵妃将幼蓁多留了两日,后来派那拉嬷嬷将她送回佟家。
承乾宫少了个幼蓁,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四阿哥也出宫建府,皇贵妃一时倒有些不习惯。
那拉嬷嬷劝皇贵妃将小格格再接进宫住些时日,被皇贵妃回绝了。
“幼蓁终究是佟家的姑娘,不能一直养在宫里。再说她许久未和家人团聚,这时候不知怎么高兴呢,本宫怎好把她抢过来?”
皇贵妃没宣幼蓁进宫,但心里还是惦念着的,时不时就往佟家送去赏赐,其中大多都是点明给幼蓁的。
皇贵妃原以为幼蓁回到佟府,在家人的悉心呵护下,定能将之前生病时的亏损补回来,又恢复到那个活泼朝气的模样。
没想到临近年关时,佟大人心急如焚地递牌子请太医,说是幼蓁突发昏厥不醒,京中大夫全都束手无策。
这对皇贵妃来说可算是个惊天噩耗,她忙将太医院最擅儿科的太医指去,却不料这最厉害的太医也没有办法。
整个太医院轮了个遍,最后院正都不得已出马了,还是没能让幼蓁清醒。
皇贵妃不能出宫,只能在承乾宫里等四阿哥将消息带回来。
如今四阿哥每日都往佟府去一趟,来回折腾加之为幼蓁担心,整个人很快消瘦下来,眉眼愈发冷峻。
“今儿上午,佟家派人去了五台山。”四阿哥连日奔忙,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他显然对佟家这样的举动很是不赞同。
五台山是佛教圣地,历朝历代都受人尊崇,如今的皇上曾多次前往祈福。其中香火最盛的当属显通寺,传闻显通寺的弘益大师近日游历归来,佟家别无他法,为了幼蓁特地前去相邀。
“佟大人太过心切,竟然开始求救于神佛。额娘,儿子觉得还是应该将幼蓁接进宫来诊治,太医治不了,那就去民间遍寻名医,总能找到救治幼蓁的人。”如今的四阿哥并不信那些,只觉得佟家在胡闹。
皇贵妃一向最关注幼蓁的病情,听到佟家的做法,却不像四阿哥这般立即反对。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合力诊治,都无济于事,想要在民间找到胜过他们的神医,哪是那么简单的事?”皇贵妃无奈蹙眉。
“额娘难道相信那个大师?太医院做不到的事情,莫非要指望那个大师做场法事,就能让幼蓁醒过来?”若不是皇贵妃在这压着,四阿哥都想把幼蓁直接抱进宫来了。
好好的小姑娘送回去,如今却躺在榻上人事不知,四阿哥都后悔当初自己没坚持将幼蓁留在承乾宫。
皇贵妃也是忧心,但在这件事情上,她不敢全然否认佟家的做法。
“有些东西……说不好的。”皇贵妃含糊其辞,“其他法子都行不通,那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试试了。”
四阿哥头回和皇贵妃意见相左。出宫后,他立即安排自己的人去民间寻医,整箱整箱的医书被搬进四贝勒府。
可四阿哥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弘益大师已经被请进佟府——
半日之后,幼蓁醒了。
*
“……依贫僧看来,小格格是早夭之相。”
四阿哥才踏进幼蓁的院子,就听到这句话。
他忍不住攥紧手心,守门的丫鬟看见他,立即跪下行礼。
四阿哥径直迈进大门,抬眼便瞧见佟国纲和佟国维两人坐在厅堂里,对面坐一黄袍老僧,慈眉善目,宝相庄严。
四阿哥如今是佟府的熟人,两位佟大人见到他,也不拘泥于那些俗礼,忙请四阿哥入座。
“这位想必就是弘益大师了。”四阿哥朝弘益大师拱手作揖。
“是,弘益大师从五台山特地为了幼蓁远道而来。”佟国纲对四阿哥介绍一句,很快又转过头去,面露忧惧,对着弘益问道,“大师,您方才不是将幼蓁救醒了吗?怎么又说幼蓁是早夭之相,这、这可有破解之法?”
弘益大师未立即回答,那双苍老而渊深的眼睛停驻在四阿哥身上,两息之后才离去。
四阿哥莫名地僵直了背脊,有种被面前人完全看透的感觉。
“贫僧多年来相人无数,自认于此道上没有疏漏。小格格原是早夭命数,盖因幸遇贵人,方能相安至今。”
“那贵人身在何处?”佟国纲当即追问。
自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弘益并未明说。
他只道:“命数已改,佟大人无需自扰。但想要小格格日后无病无灾,佟大人还需听贫僧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