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向齐升使了个眼色,齐升忙上前跪下道:“爹娘对儿的恩情,儿岂能不知的。只是前儿听见前廊下的两个王平和伍大在说话,这才听了去,不是小茱。”
小茱是齐升的帖身丫环,是五年前买进府里来,专门伺候齐升的,和齐升关系很好,齐升自然护着她。
文氏哼了一声,道:“总是我平日里太宽纵了她们,让她们得了意,一个二个的不知高低了,改日便要唤她过来,问问她是怎么伺候你们的。”
齐长唯唯诺诺,不敢多言。文氏看了一眼在一旁的齐芸,道:“还有你的小苍,你也仔细着!你最近学女红也懒散了,成日里与她学些俚腔小调,打量我不知么?”
齐芸吓了一跳,忙道:“女儿不敢,只是前几日听她唱着好玩,便学了两首。”
齐敏笑道:“娘今儿是怎么了,这样大的火气,倒让弟妹连饭也吃不好了。”
说着便让齐升回座继续吃饭,齐升知道母亲疼爱姐姐,姐姐让自己起来,母亲一般是不会阻着的。于是看了看母亲的脸色,见文氏脸色稍缓,便回了位子,只是张口吃饭,再不敢多说的了。
文氏看了自己的这一对双生儿女,想想不在跟前的齐宝——倒还是齐宝生得高大健壮,另有一表人材,又见齐敏貌美如花,心中也是暗叹,若是齐敏能留在家里嫁了自己儿子,也能好好管束于他。
只是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多想,便道:“你不日就要嫁了,我心里倒有些不舍,却是牵动了些心思,迁怒在他们头上了。”
齐敏笑道:“苏睿是秀才,要在城里县学念书的,到时让爹送一份宅子与他,我与他住在城里便是。到时与爹娘离得也近,便是日日走动,也是无妨的。”
文氏闻言也笑道:“这个主意不错,你自小便聪明伶俐的,若是他们三个都像你,那就好了。”
齐敏道:“宝儿和升儿芸儿也是聪明的,只是爹娘爱护他们,样样都替他们打算好了,这才让他们太过依赖爹娘了。这次爹不让升弟参加童试,也是怕他年纪小,受了挫折。其实让他受些历炼也好。”
文氏道:“你这话不错,改日便让你爹也给他捐个捐生,去县学里读书,也好过成天在家里跟那些下人混闹!”
一家人说着话,这时有仆人在门外说了声:“夫人,老爷回来了。”
随即便听齐长春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在这里吃饭么?”
话音未落,便已经掀了门帘进来。
齐敏见他一脸喜色,便知这事成了,于是便红着脸低下头去,耳中只听文氏问道:“怎样了?”
齐长春笑道:“成啦,苏重德已经收了信物,说等苏睿今年回来行了冠礼后再议婚事的日期。”
文氏听了也笑道:“那就好啊,苏睿这几日便要回来了吧?”
齐长春笑道:“是啊,等放了榜,应该也就回来了吧。”
如今是七月初,正是苏睿进行乡试的日子,等到了七月末,苏睿等放了榜,便会回来了。
这时齐长春道:“宝儿呢?”
文氏道:“谁知道他,又不知哪里疯去了。”
齐长春道:“这小子,等敏儿出嫁了,要好好管教管教他!”
齐敏笑道:“爹你也替宝儿说一门媳妇吧,也好收收他的心。”
齐敏说这话,一则这也是实情,二来也是对齐宝的情意略感愧疚——辜负了他的一段情啊!所以也希望他能有一房好媳妇吧!
齐长春道:“这事不忙——他现在一事无成,娶的什么亲!”
齐敏还想说些什么,但想想现在说这事也不合时宜,便也就算了——以后再找机会说也是一样,反正出嫁还有个一年半载的。
齐长春接着就与文氏商量给齐敏准备嫁妆的事,听他们话里的意思,竟是一点儿保留也没有,要准备一份大大的嫁妆才罢。
也亏得是齐芸还小,若是再大一点,说不定便要吃醋了——不过这也是齐敏乖巧,深得齐长春夫妇欢心的缘故。
等吃完了饭,到了自己房里,小荭迎上来笑道:“姐姐回来了,听说老爷提亲去了?”
齐敏笑道:“就没有你们不嚼的舌头。”
小荭却道:“我明年就二十岁了,姐姐要是嫁去了苏家,我作陪房丫头,年龄大了点,我想老爷夫人就要给小姐你配个别的丫环来了。我或是放出去,或是指了婚。”
齐敏知道小荭父母双亡,是从小被人伢子买了卖到盱眙来的,连自己是哪里人都不知道,赎身的事怕是很难了。
小荭这几年服侍齐敏也很尽心,齐敏也很喜欢她,在内心深处也没把她就当成是一个低贱的下人,听到她这样说,便笑道:“你是不是看中哪个少年郎了?快对我说吧,我去跟爹提一声,若是府里的,便给你配了他。若是个清白人家,便让你自去,也不要你的赎身钱。”
小荭眨了眨眼:“姐姐,你真的让我赎身么?”
齐敏道:“我家也不缺这两个赎身钱,你这几年对我也算尽心,让你出去了也好,以后说不定有事还要央你帮忙呢。”
小荭见齐敏不像是在说笑,便红着脸道:“北门里有个卖炭的,叫杨贺,说过要替我赎身的,只是太穷了,没有钱。”
齐敏道:“杨贺?是不是叫做杨二郎的?每年都给我们家里送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