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已经粗粗地扫过一遍,自然知道卷子的优缺点。
确实是份没什么亮点的卷子。
事实这才是殿试策问的常态,有时候观点过奇或过锋利,反而会让读卷官和阁老们喜,直接就把你筛除出一甲候选名单。
那样的话,你连被拿到御前读卷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拿到状元、榜眼、探花这些风光名次。
所以对那些并非天纵奇才、没有把握考才华打动读卷官和阁老们的考生来说,与其求奇求险,还如求稳。
这种“锋芒毕露比歌功颂德”的心态在一定程度削弱了殿试的重要,到后来殿试几乎只是走过场,几乎失去了选拔人才的功能。
毕竟大家都是抱着求稳心态写那些陈词滥调,文章观点日趋同质化,最后选谁当状元是选?
过王华头一回担起读卷官的重责,对这活儿还是很重视的。
哪怕这些策问大多没什么意,他还是很认真地试着从中间挑选出能打“○”的文章来。
王华从自己初审完的三篇挑出一篇给文哥儿,笑道:“那你看看这篇。”
文哥儿见他爹没反驳自己的话,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顿时信心满满地读起第二篇策问来。
比起一篇,这篇策问就仅仅是流畅了,还提出了少有建设的方。
文哥儿看很受启,没想到这问题可以这样解答!
学到了学到了!
文哥儿看兴起,这次只花了他爹初审两篇的时间就看完了。
他激动地跟他爹说道:“这篇好!”
由这次是讲人坏话,又很有些读完好文章的兴奋劲头,文哥儿一子没控制住自己的嗓儿。
读卷官们尽快选出十份一甲候选文章呈给刘健,这会儿都在专注地对所有卷子进行会相互讨论讨论。
整东阁都很安静。
是文哥儿突兀的一声叫好就显有点突出。
刘健听见动静,放手中的卷子皱了皱眉,抬眼看文哥儿所在的方。
谢迁的位置离文哥儿近,见状便走了过去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好卷子,拿给我瞧瞧。”
文哥儿正捂着自己闯祸的嘴巴装死,瞧见他老师微笑着过来解救学生,顿时动到行,立刻双手捧起卷子举高递给谢迁。
谢迁拿过卷子细读了一遍,觉这卷子写极好。
他又把递给了旁边的李东阳。
李东阳放手里的活儿接过去一读,更是直接交好起来,拿着卷子便去呈给刘健看。
李东阳在他们三人之中入朝最早,与刘健打交道的次数最多,行事便没那么多顾忌。
刘健本来觉才刚开始阅卷没多久,该太早决定留哪篇文章,可李东阳都把文章递来了,他能一点子都给。
刘健伸手接过那篇李东阳几人都觉好的策问,一读之竟现确实叫人耳目一。
若说刚才筛选的那几篇文章读来像是置身六月闷热的酷暑天,那这篇文章则是吹散暑热的一股凉风。
刘健心里已经把这篇策问列入一甲候选名单,说出的话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稳健:“先留来,看看别的。”
话可能说太满。
阅卷工作才刚开始,说准还能碰更好的。
文哥儿见自己算干扰到其他人工作,还间接选出了,心里骄傲了。他这会儿想起自己的殿试小苦力身份了,积极地问他爹:“您渴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