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星很快回神,眼光在燕南天身周一扫,殿中的烛火背着他漏出来,照亮了他满满的战意。
然而就算是跃跃欲试的当口,燕南天在怜星愣神的时候也并未出手,反而只是静静立着,等到怜星回过神来,才笑道:“怜星宫主,请。”
这个人,倒的确是个正人君子,可惜偏偏要与移花宫为敌。
怜星淡淡一笑,手下很慎重,语气却很随意:“燕大侠,请。”
这是怜星头一次以明玉功第九层的功力全力与人争斗。
嫁衣神功恢复以后,她的明玉功法不但重新练回来,而且还迈入了第九层,现在的她,实际上是身兼两种内功心法,只是内力一途,并不以数量取胜,她平常还是用明玉功用得多。
燕南天用的则完全是嫁衣神功,他本是剑术大家,以外功见长,内力虽雄浑,运用之精妙却远不及邀月怜星这般专修内家的高手,然而他身为男子,天生体力上便有优势,怜星左手左脚又有残疾,虽然修为上微微胜出,两人相斗,却实难分出胜负。
两人打斗渐酣,原本只在殿门,渐渐已经外挪,掌风剑气波及的地方,由数丈至于数十丈,怜星眼见天已经蒙蒙亮,而自己还与燕南天相持不下,微微生出一点焦躁来。
但凡邀月在此,或者燕南天身后不是整个武林同盟,怜星都能在这里与他大战三天三夜不罢休。而以上情形,如今一个也不是。
怜星寻到一个空隙,退出战团,燕南天见她跳开,微有不解,却并未紧逼。
怜星见他如此,略松了一口气,道:“燕大侠好武功。若是改日,定要与燕大侠一决胜负的,今日却是不行。”
燕南天道:“反正你我阵前也要相拼的,现在决出来,不也省事么?”
怜星道:“燕大侠此来,到底是为报江枫之仇,还是为了要替慕容家讨还公道?”
燕南天问:“有甚么区别么?”
怜星笑道:“慕容家之事,我不敢确定,但燕大侠若是为报江枫的仇,那么你找错人了,当年并不是我姐姐下的手。而是江枫的书童江琴,勾连十二星相,劫了江枫的家财,再将他夫妻杀害。”
燕南天冷笑道:“怜星宫主一面之辞,燕某如何相信?”
怜星道:“这等事体,你回去一查便知,我没必要骗你。”
燕南天哦了一声,道:“我也可以先替慕容家讨了公道,除了移花宫这邪魔外道,再去查验此事。”
怜星眨眨眼,道:“你与我决斗,并无十分胜算,若是败了,我是一定会杀了你的。江枫似乎还有个儿子留在外面。你若死了,万春流又不在,不知他会给那些恶人,教成什么样子。”
燕南天脸色微变。
怜星继续道:“自然,我也没有十分胜算,但是若我落败身死,你也必将受到重创,而我姐姐还在外面,她知道小鱼儿身处何处,你说,她会不会为我报仇?而身受重伤的你,是否能替小鱼儿抵挡我姐姐的攻击?”
燕南天的脸色彻底地变了。
怜星欣赏了一会他的脸色,又道:“所以,现在燕大侠,最好还是不要与我纠缠为好。”
燕南天哼了一声,果然完全收手,一个起落之间,人已经不见了。
怜星这才把目光转向万春流。
万春流见她望过来,笑道:“二宫主,万某这回可没有得罪你。”
怜星淡淡道:“你若真想走,我也不拦你。按照燕南天所说,移花宫如今已经是武林头号险地,万神医数次救我,我也不该恩将仇报。”
万春流笑道:“难得听二宫主唤一声万神医,万某真是荣幸之至。二宫主盛情,万某心领,可惜方才二宫主大约也听到了,万某应承了救人,便会救到底,岂能中途离开。”
怜星道:“如此,便请随我去主殿,我也好就近保护万神医。”她既然知悉对方的计划,其实转念间已经想出应对之策,说得虽客气,言语间不免带出几分强硬,万春流一笑,东西也不收拾,果然随她去了邀月殿。
怜星一入殿中,便命侍女召集留守的弟子。
桃蕊、荷露带着人相继赶来,见这阵势,彼此对视一眼,问怜星道:“怜星姑娘召我们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怜星把刚才燕南天所说向她们复述一遍,问:“你们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桃蕊沉默不语。
荷露环顾四周,面露担忧之色道:“若是他说的是真的,我们现在一共才六十七名弟子,一等弟子只有桃蕊与婢子两人,恐怕打不过这许多人手。”
桃蕊道:“既如此,只有战死一途了。”
怜星见这两人都没拿出个主意,只好道:“燕南天轻功高,脚程快,却不知其他人都行到了哪里,又走到了哪里,不如先派人去山下看看对方的实力,再行定夺。”
她这话一说,实际已经相当于在下令,可惜殿中弟子你看我,我看你,无人奉命。
怜星叹道:“我知你们疑我,有人可能还恨我,然而现在是危急存亡的关头,大家都是为了移花宫的好,权且放下纷争,同心御敌,如何?”她说话的时候,脸对着荷露,眼睛却不住看桃蕊,桃蕊抿着嘴不吭声,荷露推了她一把,她方点头道:“怜星姑娘说的是。”指派了四名弟子下山打探。
怜星又道:“山上也看一下,防着哪里埋伏着人。”
桃蕊道:“人手实在不够,宫中防卫,便已经很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