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的院子很小,邀月打碎家具的声音那么大,躺在后面,都能听见。
她嘱咐大夫不可告诉旁人她在这里,本是为的防白羊黄牛还有党徒,没想到,先找到她的,居然是邀月。
从前怜星稍有不如意,便要冲着邀月说,好博取她的同情怜惜,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今却一点也不想邀月见到自己的狼狈样子。
大夫气哼哼地走进来,道;“人走啦,你该放开我儿子了。”
怜星道:“再等会,他们总要搜寻一下的,我现在出去,不是正好撞上?”
大夫没奈何,坐在那里陪着怜星,婆子煎好药过来,怜星先命他喝了一口,才自己一口气把药都喝了,放下碗,道:“苦死了,给我点糖。”
那大夫瞪她,怜星感受到他的视线,摸了摸躺在身边的男童,一笑。
那大夫只得去拿了许多零食蜜饯,怜星随便拿起一个,让那大夫吃了,自己才捡了一个吃了。
一日夜没有吃东西,实在饿了,将那一盘子零嘴都吃完,回味一下,对大夫道:“我饿。”
现在不是饭点,菜都没买齐,那大夫也只能去吩咐家人拿点点心来。
怜星一气吃完,忖度邀月应该已经走远,方艰难起身。这大夫家里没有马,只有一头驴子,怜星便顺手牵走了这头驴子,出门上路。
出门前,那大夫因她给了一大锭银子补偿,重新捡起医德,对她道:“姑娘身上的药,还是快点解了,这等下作的药丸,不知有什么后效,姑娘孤身上路,最好…”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怜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道:“多谢,我自有分寸。”
既然不想遇见邀月,便向移花宫的反方向走,一路晃晃荡荡,看见路边多了无数行状诡异的小贩、脚夫、行商,只是冷笑。
这些人大约是跟随白羊黄牛捡漏,见他们两都死了,不敢轻举妄动,却也,舍不得放过这么大个红货。
她怜星,如今可不正是一个稀世奇珍。
药力发作,身上有点冷,但是现在,决不可露出虚弱之态。
怜星微笑着,好像浑然不在意一样地在路上行走,到了中午,寻到地方用饭。
拿筷子的时候,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四周有无数的眼光,悄悄地瞥过来。
怜星冷冷一笑,把筷子一拍,唤小二:“店家,你这筷子这么脏,给我换一双来!”
那跑堂的偷偷看她一眼,又看一眼周围那群明显的江湖人士,快步过来,却见那双筷子,已经被平平嵌入桌子里面。
他不敢多问,战栗着换了一双新筷子,怜星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用饭,看也不看周围一眼。
店中开始有人起身离去。
也有人还不甘心地坐着。
吃完饭,怜星不急着走,又要了一壶茶水,却并不喝,而是浇在斧头上,慢慢擦拭血迹。
怜星没有用布料,纤细白皙的手指直接抹在干涸的暗红色斑点上,似是极为享受擦拭血迹的过程。
原本黯淡的斧头,渐渐又变得锃亮。这是一柄宣花大斧,虽然厚重,边缘上泛着的青光却似在明明白白地昭告世人,它并不粗钝。
店里除了怜星,终于再没有别的客人了。
怜星松了一口气,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茶水带着凉意,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