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鸾环视一圈儿瘫着的杜家人,道:“这些怎么处理?”
祁尧天冷淡道:“先弄醒一个。”
沈飞鸾走到杜玉堂身边,在他脑壳上点了两下,原本还被煞气影响陷入昏迷的杜玉堂,很快就清醒过来。
杜玉堂对上沈飞鸾放大的脸,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杜家就剩你一个正常人了。”沈飞鸾起身,直言不讳说:“你们杜家本来就是靠鬼仙发家的,祖上做了不少作孽的破事儿,先前有鬼仙作保倒也没出什么问题,不过这些年恐怕你们自己也发现了,鬼仙胃口越来越大,提出来的要求已经不是你们能满足的。”
杜玉堂坐起身子,觉得全身都像是被打了一顿似的。
杜玉堂有几分惊疑不定地看着沈飞鸾,再转过头去看看楚乐。
“这位是沈大师。”楚乐很给沈飞鸾面子,说:“他一看你们杜家的气场,就知道你们杜家不是什么积善之家,问什么就答什么,实话实说,保不住你能救你们家一命。”
杜玉堂既然能请来楚乐,自然是信这个的。
而且杜家这些年怪事频出,杜玉堂也是亲眼所见,心底防线直接就塌了。
“沈大师既然看出来了,我也就索性不隐瞒了。”杜玉堂按着眉心,深深叹了口气,道:“哎,供奉鬼仙这事儿,还是从我们家老太太那一代传下来的,当时前朝旧制还没消,咱们还是一夫一妻多妾制,杜家本就是当地大户人家,老太爷娶了祖奶奶,又纳了几门小妾。”
这些小妾都是些家中没什么人的小户人家,进来之后对老太太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反抗。
“这再说下去,就是我杜家的阴私了。”杜玉堂显然接受过高等教育,对杜家祖上那些龌龊事颇为看不上,厌弃道:“祖奶奶在香城,那边习俗就是家家户户供奉鬼仙,叫鬼仙庇护家族。”
“香城。”祁尧天若有所思,道:“难怪。”
香城的确是个养鬼之地,只是他们养的鬼是善鬼,也就是地仙,当地人有些巫族血脉,所以善鬼倒也愿意庇护这些子民。
但养善鬼对当地人的道德要求很高,比如每月初一十五都得去庙里给鬼仙上香,心怀虔诚,不能有丝毫恶念,还要行善积德,看顾邻里,一辈子都不做大恶之事,更不能有谋财害命的心思。
如此一来,养的善鬼也会越发慈悲,能够满足善男信女的些许愿望。
香城是个有着最古老巫术传承的城市,这是个小而偏僻的城市,工业化程度并不高,即便到了现在,也因为进城道路修缮不佳、距离高铁站飞机场尚有一段距离,以至于和外界的联系并不算多。
倒是有专门做民俗调查和旅游的人会去香城采风,除此之外,也就只有类似祁家这种看重当地环境土壤的中药集采和制药公司会有较为频繁的交流了。
沈飞鸾对香城不算陌生,他曾跟着洛青莲到香城学过鬼语。
香城当地最古老的语言,便有一种可以和看不到的鬼仙进行交流。
不过,沈飞鸾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当地人的虔诚和善良。
当地人的道德标准极高,治安环境良好,几乎路不拾遗,简直就是书中所写的理想国。
沈飞鸾出于好奇问了当地的婆婆,婆婆就笑着跟他说,人在做,天在看,若是哪个小孩儿干了坏事,晚上会被鬼仙婆婆拎出被窝打屁股。
传说中,香城的孩子出门在外,也会受到鬼仙婆婆保佑。
香城给沈飞鸾留下的印象着实太好,以至于他看到杜家养的那只鬼仙时,根本没将其和香城联系在一起。
“香城鬼仙都是善鬼,到了你们杜家,竟成了这般模样。”沈飞鸾脸色不愉,痛心疾首。
“这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杜玉堂也惆怅,幽幽道:“老太爷当年犯了官司,得罪了朝中一位位高权重的官员,那人便要下令抄家,眼看着杜家危在旦夕,老太太便拿出一个鬼仙像,供奉在家中正位上,说是能求鬼仙保佑。”
“老太爷本来不信,老太太也不解释,自己焚香沐浴后,关上门和鬼仙说了三天三夜的话。”杜玉堂说的全都是杜家族志的记载,因着内容过于惊世骇俗,很早之前都只能家族继承人查阅。
“三天后,老太太出来,就说要老太爷送几个小妾给鬼仙。”杜玉堂沉了沉眸子,道:“小妾在那个时候,本就没什么地位,杜家危在旦夕,老太爷也心烦意乱,懒得管那些小妾,老太太便找人绑了小妾,硬生生塞到那祭拜鬼仙的屋子里面,把门关上就走了。”
沈飞鸾抽了下嘴角,说:“香城的鬼仙婆婆,从来不要活人祭献,就连牲畜荤腥也不沾,你家老天天养的那个玩意儿,怕不是个假的吧?”
杜玉堂露出羞愧之色,道:“我对香城也并不了解,但那鬼仙,的确有些邪恶古怪。”
楚乐挑了下眉梢,捂着肩膀坐在椅子上,说:“鬼仙那个时候,就如此好色了?”
杜玉堂表情凝重起来,道:“不,他不是为了娶媳妇儿,他是要吃人。”
“嘶——”楚乐倒吸口凉气,说:“这么重口的吗?”
杜玉堂说:“老太太关了门,谁都不敢进去,但有人传闻,说是当天晚上听见那门里面传来咀嚼声和惨叫哀嚎声,但谁都不敢开门进去看,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叫人去收拾屋子,几个家仆进去后,竟是看到地上有几根人骨头,还有些碎肉残块,当时就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