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星的深夜,残月如水漫洒在肮脏寂静的小巷,林雪柔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
从早上五点起床,经过一整天的上学,接着是银乐队的训练,刚刚又结束了一场漫长而紧张的晚班,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多,她此刻只想尽快回到那小小的套房,一把将自己甩进柔软的被窝里,让疲惫的身体得到片刻的安宁。
夏夜未寒,但她因了点小酒,脸上泛着微红,略感寒意。她紧紧裹住身上的外套,本想加快脚步前行,但尖尖的高跟鞋却又不容许她这样。
街边老旧的广告牌上的霓虹管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不够照亮漆黑的街道,只仅够映照她脸上的疲惫。
终于,她来到了熟悉的楼下,一橦卦着情色的广告牌,建于六,七十年代的老唐楼。她抬头看了看昏暗的楼梯间,想到还要爬八层楼梯,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酒气。楼梯里,又脏又湿,还有那老鼠的身影。虽然真不怎么样,却是现在她唯一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气,她爬了上去梯。
忽然在走廊,她看见一只小小的脏兮兮的黑色短毛金丝熊,甚是可怜。
"小黑子,真的是你呀。”她蹲下身子来,和小熊对望着。
小黑子,听说是邻居的小孩在花鸟市场买的母鼠所生,听说,那时候,一胎生了七八只,小孩母亲都拿去买了,可就是这只小黑子,一直卖不出去,又嫌弃牠长得像那些沟渠老鼠一样的黑,就直接把它丢在外面去了。
雪柔第一次看见牠的时候,还以为牠会被外面的大黑鼠咬死,怎料,它却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连续几天都看见牠后,雪柔兼职下班的时候,口袋里总会带有几颗花生给牠。
她看着小黑子津津有味的样子,便说:"对不起,我很快要去日本了,可能有几天都看不着你了,多吃点吧。"
她说罢,便站了起来,准备回家,怎料小黑子竟丢下自己最爱的花生米,跟在她后面。
"对不起,我也想养你,可是……我连自己都快养不起自己了……又怎么养得起牠你。"
小黑子很有灵性,特别爱吃花生米。
她用脚轻轻地扫开小黑,钥匙转动,房门打开。心想终于回到了自己温馨的小窝。怎料,恶房东正陪同一个陌生的男子参观着她的出租屋。
林雪柔无法相信这一幕,她愤怒地打开房门,质问房东:“你为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带人来看房?”
房东却一脸无所谓地回答:“哦,你二个月没交租了,我还以为你租。”
"钱!?你要,我给你!"雪柔说着,把刚领到的钱都给了房东,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我一天没有搬,这里还是我的私人空间,你怎么可以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带人来参观,而且这么晚?”
房东却冷冷地回应:“这里是我的房子,我喜欢带谁来看房就谁来。而且,你只是租客,又不是买客。”
原来,房赤东打算移民到英国去,所以他急着来尽快把手上的单位卖出去,(包括雪柔的小套房),一共四百多万卖出去。
林雪柔虽然感到十分委屈和愤怒,但她也无可奈何。毕竟,房子又不是她的,她也没钱买下来。
现在,她也只能疲惫地蹲坐在外面走廊,摇望着天井上那笮小的穹苍,对未来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吱吱吱。”
“小黑子,你回家吧,我身上已经没有花生了。”但是小黑子并没有逃走,反而粘着她,又钻进她的口袋里。
“别这样……”她正想赶牠的时候,怎料,小黑子竟然在她的口袋里睡着了。
“原来你跟我也一样,也没有家呀。”雪柔说:“去完日本之后,得找个地方搬了吧。虽然有点舍不得这里……”
这年头,香港的房价高得离谱,虽雪柔现在住的唐楼,因为有情色业者的关系,所以整座楼的租价压低了,所以还算过得去。
这套房,是舒伯特认识雪柔妈妈晴姐后租的,就算搬上了海景豪宅,他们一家仍把这里当作仓库使用。自从雪柔中五,被他们赶出家后,她就一个人搬回这里。以前晴姐,舒伯特都会给点生活费,但到了雪柔会考结束后,就不再给了,任她一个人自生自灭。
她看着口袋里的小黑子,抱着一整颗大花生睡得正甜,就不想吵醒牠了。
就在此时,手机忽然响起。
她连忙伸手,轻轻推开小黑子,拿起来,只见竟然是叶思仁发来的。
“喂……”
“喂,学姐,你刚约会回来吗?"
思仁看着林雪柔穿着一条漂亮的白裙子,化着淡而精致的妆,心里忽然一酸。
雪柔说:“才不是。日本表演的事,都忙了我好几天,哪有心情和时间去约会。”
思仁:“穿成这里,还以为……”
雪柔:“你闭嘴!我穿成甚么样,关你甚么事!”
思仁感觉雪柔的心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是……还是别8挂好了,免得下次见面,她直接徒手把自己撕成两半。
“约会……也要有人约呀。”
思仁好像隐约地听到雪柔的滴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