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把手中的衣袍搁置在一边,顺口回答了他的话:“这个叫菜菜,里头那个叫”
“吕星。”菜菜抢答了老人的话。
沈凭朝老人的方向看去,只见对方坐在圈椅中,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水,他连忙向老人自我介绍道:“在下姓沈,字幸仁。”
老人则扫了眼他,“章伸。”
沈凭起身朝他作揖行礼道:“烦请老先生为我指路去洗漱。”
章伸从圈椅中起身朝屋外走去,沈凭则牵起菜菜跟随而上,还不忘嘱咐说道:“听哥哥的话,洗漱完就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会有人送你回家的。”
他看着老人生火烧水时挽袖上前帮忙,准备妥当后,沈凭带着菜菜坐在灶台边上,跟着老人一起取暖。
等着热水烧开的过程中,橙红的火光将三人的脸颊照亮,也让沈凭看清菜菜脸上局促的神色,还有老人平静从容的神态。
想到官府明天要上门盘问,他想先作打听,届时留下官印书信,免得官府为难他们。
当他正想问菜菜家住何处时,只见那孩子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朝他看来,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沈凭放轻声音问。
菜菜紧张地抠着自己的指甲,小声问:“哥哥会送我回家吗?”
沈凭会心一笑,“那你可以告诉我家在何处吗?”
菜菜用力地点头,这时就连他身边坐着的老人都往他们看来。
孩子看着他的双眼在火光下十分明亮,宛如天上的星星似的,非常认真回答了他的话。
“我家在鸦川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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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掌勺
浴间中传来哗哗的水声,而柴房中瞧见两人端坐灶台之前,凝视着火光出神。
把菜菜送到浴间洗漱后,沈凭坐下和章伸闲聊了几句两个孩子的事情,很快二人就把话题转移到了鸦川口上,随着章伸的一番话下来,也让沈凭逐渐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情。
启州无籍难民。
章伸其实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但沈凭发现,他们每每谈起两个孩子从何而来时,他的神情总是浮现出一些沉重,后来据他的描述,沈凭也大概明白这其中的难言之隐出自何处。
菜菜是无籍难民,而吕星显然是启州人。
章伸如柴的手握着一根新鲜的竹子,此刻正捣鼓着灶台里的火堆,以便保持着火势。
他语气沉沉说:“这些无籍难民原本属于越州,但前朝年间越州受于外敌,百姓为了取得良田被迫改户籍随了外寇。如今越州被收复回来,当初那些为了良田改了外籍的百姓,却因户籍再次丢了田,并且遭到越州户籍的百姓排挤,被骂内奸,多次寻求官府无果后便开始流落。”
这些无籍的难民遭受歧视和排斥,被人认为是外敌余民,那些觊觎良田的百姓,为了一己私欲,鼓动旁人将流着同样血脉的外籍族人视为异类,将其驱赶,甚至划分三六九等,最终逼得他们走投无路远离家乡。
沈凭问道:“先生可是担心菜菜?”
章伸拱火的动作顿了下,“我倒是盼着他能找到家人,若不能,也希望给他找户年轻人家养着入个户籍,但若是交给了官府,恐怕未必能这么圆满。”
沈凭道:“先生何出此言?”
章伸丢下手中的竹子,拍了拍掌心说:“今夜有一事未告知你二人,原本想与你们分道扬镳不再插手此事,不过终究还是一场缘分,也不妨告诉你,那吕星,是启州刺史的孩子。”
闻言,沈凭不由一愣,“是那吕庆保的儿子?”
他在世家中对这些官员都略有耳闻,而这位启州刺史吕庆保能让他记住,是因为沈怀建在抵达启州边境写过家书回沈府,书信上曾有所提及,此人打算自掏腰包从中州引水进启州,为启州修缮一条属于自己的江河。
不过后来沈凭去了解过,这件事情被不了了之,哪怕吕庆保家财万贯,因启州的地理位置特殊,不少连绵矮山,若没有愚公移山的本事,绝不是区区银钱能解决。
灶台里的星火仍旧在噼啪作响,章伸垂下的眼底难掩黯然,“吕庆保也曾试图改变越启两州百姓的局势,但也不过以卵投石,听闻他今年过后上京述职,需要得到百姓的大力支持,你说,若他知晓自己的儿子和无籍的难民惺惺相惜,会善罢甘休吗?”
一旦失去了两州百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姓的拥护,莫说升迁,恐怕还会受到连累也不止,这种节骨眼上,即便不是吕庆保,换作旁人都不敢轻易冒险。
如此一来,这些人与其把菜菜交给官府,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免得引火烧身。
院子外传来开门的声响,沈凭知道是赵或从市集中回来了,连忙起身朝外走去,远离灶台离开柴房后,寒冬的冷风迎面刮来,让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