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些什么。齐晓在课堂上说了那些话后他就回家去找金顺,因为他所知道的,最后见到父亲的几个人就是母亲,顺姨和他自己。
去问母亲当然是最好的,可是他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她,找得到对方会不会将他赶出来甚至让保镖打一顿都不能保证,所以,唯一能问的就只剩下金顺。
金顺很奇怪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也还是很肯定地回答他说夏父是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的。
然而,纵使金顺说得非常肯定,夏锦言还是有些怀疑,再问,金顺都没那么肯定,因为她见到的也只是躺在病床上已经停止了呼吸的夏天阳。而且根据金顺的回忆,当年她也是突然接到莫念的电话,让她去学校里接夏锦言,而原因就是夏父心脏病突发,抢救不及时已经去世了。
夏锦言知道如果父亲的死真的是他杀,那么顺姨是不能提供任何线索和证明的。
好奇心这种东西一旦被勾起来就是无法平复的。夏锦言本来对父亲的死没有任何的怀疑,可一旦有了怀疑,他就想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想到自己对齐晓的那种莫名的排斥感,从小到大,他纵使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对这个人特别地排斥,顶多是能不见就不见,见到了当作没见到,而他对齐晓的排斥感究竟是因为什么
想起和齐晓的几次相处,她都没做什么让自己讨厌的事,非但不讨厌,而且还算可爱讨喜,换作是别人,也许早就和她成为好朋友了。夏锦言想起齐晓跟自己提到过一个名字:齐潇。
按齐晓当时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夏锦言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齐潇的,可是,他很努力地想,只隐约地记得自己年少的时候似乎是有个小伙伴的,只是,他们只玩过非常短的一段时间,所以那个小伙伴的名字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难道齐潇就是那个伙伴么
夏锦言找人查父亲的资料,可查到的只是自己知道的那些,而资料上面说明的只是父亲死于哪年哪月那日,死亡原因却没有注明,于是他又找人查了下齐潇,结果让他很惊讶,觉得父亲的死也许真的没那么简单,因为齐潇已经死了,死亡原因是枪杀,不仅如此,齐潇的父亲也是死于枪杀,两人的死亡日期是同一天,而且跟父亲的死亡日期也是同一天。
夏锦言不相信这只是巧合,而且,中国是法制社会,枪支弹药这类东西人民私有是犯法的。调查结果里,齐家父子被人枪杀后没有找到凶手不说,警方对这个案件的态度也很随便。
让警方都不敢追究的势力,夏锦言觉得,杀害齐家父子的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夏锦言让人继续去查父亲的死亡原因以及母亲为何在短时间内就从一位贤妻良母变身成为商界女强人的秘密,可对方当天答应说一定没问题,第二天就反悔了,怎么也不肯接受他的委托。
在心里,夏锦言对齐晓说的那个原因已经信了大半了。
“如果你的父亲不是你一直见到的那个样子,或者你的母亲可能不是平日里那个温柔的宠爱你的人,他们可能很坏,你会怎么做”夏锦言觉得,也许自己以前的十多年,父母所给予自己的那些记忆都是假象,他也许从未真正地认识过他的父母。
樊琳馨明白夏锦言不会乱问别人问题,所以她也不敢随便回答。看着夏锦言看着自己的脸,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可他的眼睛里似乎有着某种期盼。
认真地想了想,甚至把自己代入到问题当中,如果我爸爸不是我所看到的那副温柔老实的样子,而是个穷凶极恶的人,我会怎么样想了许久,樊琳馨才说:“如果是这样,我仍然会爱我的爸爸,因为不管他对别人多坏,他对我好,爱我,疼我都是真的。”
“这样么”夏锦言呢喃着,心里想起的是那些被父母疼爱的往日。他不怀疑父母对自己的疼爱,他只是感到失望,但在失望的同时,他发现自己对妈妈的恨也悄然减了许多,而为什么会这样,他却不知道原因。
“当然不只是这样啊,我还会劝他变好,让他去做善事。我想,既然他那么爱我,疼我,我要他去为我做点什么他肯定会答应的。”樊琳馨想着她的爸爸,如果自己要爸爸去为她做点事情,爸爸肯定不会不答应的。虽然她和爸爸表面上看起来没那么亲爱,甚至都不亲近,但她就是知道,自己一旦有什么要求,爸爸一定是会做到的。
“呵。”夏锦言轻笑。如果真的像樊琳馨说的那样简单该有多好。可是世事总是那么复杂,简单永远只是大多数人的想象和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
夏锦言忽然觉得很伤心,伤心得想哭。这种情绪来得很莫名其妙,但其实是他不敢去追究原因。
“锦言,”看着夏锦言忽然悲伤起来的脸,樊琳馨少有的严肃认真:“别去想过去的那些事情了,你看起来这样不快乐,这不像你。”
“可是我想知道真相。”
“为什么人就是放不下执着,抛弃不掉好奇呢。对那些爱你的人努力想要掩埋的真相追根究底,大多在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比不知道更痛苦。”樊琳馨是没好奇心的,所以她不是太能够体会那种想要知道事实真相却怎么也不知的痛苦,但她却能够明白,如果爱你的人想要隐瞒你什么,那么她之所以隐瞒的目的一定是为了你好。
“我也不想追根究底,可是,我不甘心被欺骗,而且,这几年的痛苦也会没有一点价值。”
樊琳馨无法体会夏锦言的悲伤,她只能笑着给他支持和鼓励:“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所以,如果你觉得需要有个人陪或者难过了想倾诉都可以找我,我随叫随到。”
看着樊琳馨笑得灿烂的脸,夏锦言觉得自己被安慰了,他真诚地说:“谢谢。”
樊琳馨摆手:“说什么谢啊,我们不是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