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清楚。
饭后闲聊时,温寒才通过对话知道,这屋子里的人印度人都是婆罗门种姓的年轻人。因为典籍里会大量提到印度的种姓名称,她自然有所了解,这个种姓在印度地位最高。“当然,现在的法律认为种姓制度不合理,”那个对温寒很殷勤的男孩子笑着说,“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受到应有的尊重。”
他们有祭司的工作,在傍晚暂时离去。
两个女孩子也悄无声地离开了这间房,剩下了她和他。程牧云撑着地板起身,示意她跟着自己上楼,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两个人到了三楼的房间。
很小,推开门,只有个铺着橘红色床单的大床,还有露台,用玻璃全都封上的小露台。
明明一路上,最期盼见到的就是他。
可从迈入这小巧而只靠一张床布置的满满当当的房间,除了浴室,就是露台。她就有些……
“不敢进来?”
程牧云背对着她,穿过拱形的露台门,站在了那小小的玻璃空间里,看着窗外并不算美景的月下尼罗河。
“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比你早了一小时三十四分钟。”
他回答。
她在迈入房门的一刻,还在想,这么平静是不是真实的。
自从遇见他,每一天都过得很波折,甚至,她会有种不切实际的想象,是不是下一刻又要有什么危险发生在这里?比如那些婆罗门种姓的年轻人忽然翻了脸,比如……
可他说过,一旦她到了这里,就安全了。
信任,不知道何时在她灵魂中扎了根,她对他的话竟不再怀疑。
露台的窗户半开着。
有夜的味道。
那里,窗下小巷的尽头是尼罗河旁的小焚烧聚集地。
她听见他说:“印度教里,生命不以生为始,以死而终,这只是无休无止的无数生命旅程中的一段,所以,你看,那些人等着亲人尸体焚烧完成的印度人并不悲伤。”
“嗯。”
从昨夜在火车上,她就很喜欢听他说这些。
“他们也不避讳人的两面性,”程牧云转过身,“善恶,悲喜,爱恨,低贱与高贵,自私与利他的矛盾混合体,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他抬起手的一瞬,温寒脸有些热。
可他只是轻揉了揉她的长发:“去洗个澡?”
她眼底的波动,被他轻易捕捉。面前这个身体美好的女孩的第一次是他的,所以,他熟悉她一切性感的小动作,包括她努力试着平静而矜持的呼吸频率,他都了解,也从不避讳自己时刻都在被她吸引。
他甚至记得,初夜后,她背后磨破的那些伤口。
不知道,那些伤痕会不会留下终身印记?被她日后的情人看到,会不会问一问来历?
“我们会一直在印度吗?”
她被他的视线灼烧着,有些恍惚。
“会,”他低声说,“在我划定的范围里,你可以看书,交友,在咖啡种植园里散心,这是亚洲最早种植咖啡的国度,那段殖民历史很有趣,”他的声音越发低,手却离开她的长发,“亲爱的,我很抱歉在尼泊尔让你度过那段奔波流离的日子。这里,很安全。”
他俯身靠近她,望到她的眼睛里:“快去,洗个澡。”
这种催促,太直白。
她再留不下去,匆匆在床上捡了干净的衣服,去冲了个凉。再走出来,房间空荡荡的,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