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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内,李贤洗了脸上的血渍,又叫阿弦也净了手。
两人对坐,侍女送了热茶上来,各自喝了口定神。
李贤看着面前再熟悉不过的人:&ldo;我知道他心术不正,也知道不能留他在身边,但是……&rdo;
眼圈有些泛红,李贤垂眸看着杯中茶:&ldo;也许我太寂寞了,已经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人在身旁,至少他懂我的心意,肯听我说心里的话,那些话……我也没有别的人能够倾诉了。&rdo;
阿弦似乎明白这种感觉。
当初在桐县,未曾遇见崔晔之前,她还仗着眼罩的一点庇护,一个人守着秘密,满肚子的心事,虽然大半能跟朱伯说,但是被鬼灵&ldo;欺压&rdo;时候那种种细微的难以禁受,又怎么会同朱伯伯细致的诉苦呢,白白地让他担忧。
那时候她虽然走在大街上,人群中,但她眼前所见跟世人所见,俨然是两个世界,没有人懂她的感受,她也没想要有人去懂。
直到崔晔出现。
这一会儿,听了李贤的话,阿弦心中悸动,忽然有个可怕的念头,似曾相识地再度出现:假如,自己并没有遇到崔晔呢?
现在她是不是仍在桐县的大街小巷,仍是当那个一成不变的戴着眼罩的小捕快?
心神恍惚,一刻微冷。
李贤复缓缓地喝了口茶,才说道:&ldo;长安那一次后,我就知道……这个人留不得了,不过……&rdo;
苦笑,李贤有些无法出口。
年下那段,赵道生在长安对阿弦所做,分明已是死罪,他却一力庇护。
其中的原因,竟然是赵道生辩驳,说是对阿弦下药,正是因为想带她回来王府,献给李贤。
李贤当然觉着这种做法实在是荒谬绝伦,然而……也许是赵道生的荒谬,正中了他心底那一丝隐秘。
于是逆反之中,竟觉着此人也算是为了他着想了。
停了停,李贤隐没这一节,继续说道:&ldo;这次你来,我察觉他有些异样,所以一早就吩咐了心腹之人,若他将做不利你的事,就……杀无赦。&rdo;
先前李贤被惑心之鬼蛊惑,沉浸于自己的&ldo;世界&rdo;之中,并不理下事。
阿弦跟陈基进府,府中种种安排,都是赵道生安排,他本就想要致阿弦于死地,再加上惑心之鬼的鼓动,当然更是杀心大发,居然不顾一切地想要在王府之中逞凶杀人。
本来侍卫统领窥知后,便要根据沛王吩咐动手,只不过当时场面错综复杂,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分清该如何而已,后来李贤被阿弦唤醒后,出声示意,他们才即刻领命动手。
而且这些府中之人,早就看不惯赵道生良久,此人仗着李贤的偏宠,嚣张跋扈,明明是区区一介卑贱的户奴,却浑然不把府内众人放在眼里,动辄颐指气使,是以人人都恨不得将他磨于刀下而后快。
赵道生之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也算掀过了一页。
阿弦心里莫名松快了些,于是又问道:&ldo;殿下……先前可是被那恶鬼迷惑了?&rdo;
李贤面上微红,不敢直视她的双眼:&ldo;嗯……&rdo;
阿弦见他神qg躲闪,本来要问的又有些问不出口,只说道:&ldo;殿下不必过于自责,那鬼好像很擅长抓住人心的弱点……&rdo;
想到先前在街头那句&ldo;崔晔也不是真心&rdo;的话,就算她坚定地相信崔晔,却仍是难免心头刺刺。
李贤笑笑:&ldo;我知道……不过,我倒是并不后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