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瞥着他,忽然探手将他下颌抬起,将赵道生脸上的伤痕细看了片刻。
正在赵道生心虚之际,李贤撒手,淡淡道:&ldo;你出去吧。今日的事,我不想再听你提起。&rdo;
赵道生愣住了:&ldo;殿下……&rdo;
&ldo;出去。&rdo;李贤重又提笔,低头看着桌上字画,不再理会他。
赵道生身心透凉,只得应道:&ldo;是。&rdo;后退两步,咬紧牙关低头出门而去。
---
西市。
y阳师阿倍广目揣着手来至阿弦身旁,欠身行礼道:&ldo;女官大人,又相见了。&rdo;
阿弦道:&ldo;是啊,y阳师也出来闲逛?&rdo;
&ldo;这正是大唐最热闹的时候,我自是不能错过,&rdo;阿倍广目看一眼她身旁的虞娘子跟提着年货的小厮,道:&ldo;原先我们那里是没有新chun的说法,后来使者们学习了大唐的制度历法等,才渐渐有了这等习俗,只是仍不似大唐一样举国欢腾,如此隆重。&rdo;
这个阿弦倒是不知道的,惊奇问道:&ldo;原来倭国先前是没有chun节的?&rdo;
阿倍广目笑道:&ldo;是,相比较大唐,我们也算是&lso;蛮夷之地&rso;了,所以我们一直遵大唐为天国上朝,竭力效法天朝的律法制度,行事等等。&rdo;
阿弦知道倭国来大唐需要渡海,海上风làng无常,期间艰难波折无数,自隋到如今,前来大唐的遣唐使不知有多少葬身路上,但就算如此,仍是无法阻止倭人前来&ldo;朝圣&rdo;的决心。
阿弦凝视阿倍广目,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很不舒服。
虽然阿倍广目用词谦逊,又自比蛮夷之地,但正是这样远在海外的蛮夷,会乘船渡海来大唐学习,也会乘船渡海去高丽侵略,甚至跟大唐开战。
他们一面儿承认自己的不足,一边拼命学习效仿大唐……这个民族是矛盾而令人不得不忌惮的。
就好像是一个天生羸弱不足之人,将另一个才能出色者视作&ldo;神祗&rdo;,拼命效仿对方的所作所为让自己壮大,但等到他的能力qiáng大起来之时,他也许会毫不犹豫地给昔日的神狠狠一刀。
如此决心坚定,而又卑鄙凶残,这才是让人最不悦的。
见阿弦不做声,阿倍广目道:&ldo;女官在想什么?&rdo;
阿弦道:&ldo;想到令人不快的一些事。&rdo;
阿倍广目仰头一笑,道:&ldo;是不是跟我有关?&rdo;
&ldo;y阳师也有窥视人心的能力吗?&rdo;阿弦想到先前在驿馆那幕。
&ldo;我哪里能跟女官相比,&rdo;阿倍广目笑得泰然自若,道:&ldo;我只是担心自己会令女官不快而已。&rdo;
四目相对,瞬间两下沉默。
虞娘子在后,虽看着阿倍广目容貌俊秀,谈吐文雅,倒是个讨人喜欢的样貌举止,可是听阿弦的言语,却仿佛不喜欢这人。
虞娘子便道:&ldo;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rdo;
阿弦正因为心头不快,不想跟阿倍广目多言,当即告辞。
才要阿倍广目忽然道:&ldo;女官……&rdo;
阿弦回头。
长长地集市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就好像是穿梭在河道中的游鱼,熙熙攘攘,挨挨挤挤。
阿倍广目却是游鱼中格外凝滞的一道影子,他敛着袖子,静静地凝视阿弦道:&ldo;虽然大概不必我多嘴,但是照我看来,女官好像犯了小人,可要提防被小人所害才是。&rdo;
一怔之下,阿弦道:&ldo;多谢提醒。&rdo;
直到阿弦同虞娘子众人离去,阿倍广目仍揣手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