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练习瑜伽到一个程度的人总说,其实最难的体位法在摊尸式,毕竟摊尸不是真叫你当尸体,而是在抱持清醒意识下放松身体。
&esp;&esp;但这一点戴拉拉真是完全失控。
&esp;&esp;醒来时外头天色已大亮,小鲜肉当然走了,戴拉拉迷糊着抱住身上盖着的棒球外套,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犯了大错。
&esp;&esp;正后悔着自己昨晚干嘛也跟着摊尸时,弟弟戴荃一通电话就来了。
&esp;&esp;“喂?”
&esp;&esp;“姊,我在学校赶报告,没法过去跟你吃早午餐了,你自己去便利商店,就这样,掛了啊。”
&esp;&esp;戴荃的声音比起他的意识更早飘远,想也知道一定是戴小弟的女朋友不准他过来餵养姊姊。其实戴拉拉也没那个心情,因为她满门心思都处在震惊后怕中——身上的这件棒球外套,怕不是小鲜肉蒋成城的!
&esp;&esp;赶在瑜伽教室的柜檯来上班前,戴拉拉快速穿上自己的衣服连滚带爬离开瑜伽教室,只是一下楼就发现原本还算亮的天色突然黯下,抬头发现头顶飘过一朵乌云,仔细看,还是一朵大便状的乌云。
&esp;&esp;站在屋簷下的戴拉拉没来由打个冷颤,莫名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徵兆。
&esp;&esp;毕竟关于厄运这件事,她也是很有经验的。
&esp;&esp;事情就发生在两年前她负气离开舞团的那天,天空也这么刚好飘来一朵云,黑压压乌沉沉的笼罩半边天,她以为天空也在为她的命运掉眼泪,谁知道这只是警示,让她做人千万不要太乐观,毕竟有前车之鑑,当左脸被打一巴掌后,右脸绝对紧接在后。
&esp;&esp;只是她才二十四,从三岁进入舞团开始人生几乎都在舞团里,人情世故社会经验都是零的她怎么会知道呢,戴拉拉此时正海阔天空地以为自己是刺激1995的主角,逃狱出来肯定能面朝大海心想事成,再也不用吞止痛药拖着受伤的腿上场,再也不用天天节食量体重、更不用接受团长无礼傲慢的性骚扰,但现实却那么丰满,操着肉墩墩厚实的手掌狠狠打了她两巴掌。
&esp;&esp;叫你自以为、叫你活该,离开舞团之后更苦的还在后头呢。
&esp;&esp;因为千算万算,她没算到连家里人都背弃了她。
&esp;&esp;“姊,你离开舞团也不跟家里人商量一声,妈气到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大姨说让你别回来丢人现眼,还有你现在住的那间房子,爸说限你三天内搬出去,下个房客下礼拜就会搬进去??”
&esp;&esp;电话里,弟弟的声音激动得让她得把手机拿远三公尺,戴拉拉寒着脸听完弟弟被命令传达的指令,一整晚都没能入睡。
&esp;&esp;是了,她忘记身在一个三代都是舞蹈家出身的家庭,拋弃舞团等于背弃家族,她,戴拉拉,会成为一个千古罪人,至少??这一阵子都不会好过。
&esp;&esp;“跟妈说,我离开舞团照样能养活自己,等着看,不劳他们费心!”
&esp;&esp;堵着一口气,戴拉拉说完立刻掛了电话。
&esp;&esp;跟所有叛逆期少年一样,戴拉拉有着一股老子一身才能干什么我都绝对会成功的硬脾气,
&esp;&esp;但,硬脾气终归是一句口号,碰到生活硬汉都会软。
&esp;&esp;在离开舞团一个月零八天又吃胖三公斤之后,某一天早上起床,一股不安突然伴随空落落的失落徬徨感袭击而来,戴拉拉丢了手上的豆浆油条,打开套房角落打包成十大纸箱的限量款球鞋拿出来排列整齐,像是皇帝翻牌侍寝一样一一清点爱抚,终于才稍稍安慰了自己没来由的忧鬱。
&esp;&esp;所有乡亲父老包括戴荃都以为她靠着舞团首席的头衔可是赚得油滋滋的,但事实上她在舞团赚的钱全数上交老妈管理,过着每个月领零用钱的日子。以前不用担心吃穿,钱全拿去买鞋,现在为了舞团跟家里断交她自然得自力更生。
&esp;&esp;只是要维持这份骨气真的很苦很爆肝,但咬着牙撑一口气她就是不愿意回去低头。
&esp;&esp;可人总是要有出口,这些鞋就是她的出口。
&esp;&esp;以前压力大时她表演到哪个国家鞋子就买到哪,整个房间有堪比鞋头的收藏,现在没得挥霍她就当皇帝夜夜翻牌,翻到谁就放在一旁的枕头上陪睡。戴荃老骂她变态她也不以为意,毕竟收藏这事的醍醐味不就是为了爽快两字?
&esp;&esp;只是她也意识到这样坐吃山空不是办法,这个月要不开始工作,就是上拍卖网贱卖鞋子的开始。
&esp;&esp;想了想,她找来手机开始打电话。